再难别怂
“怎么样？”冯瑞问道。
“款已经打到账户上了，我确认过了。”宛若泼澜不惊地回复道。
依然是泼澜不惊，发生这么大大的事，这个女人依然是泼澜不惊，冯瑞想。
不过这个泼澜不惊地女人突然笑了，笑得是那样纯真，“你知道桑村工程我挣了多少钱吗？”
“挣了多少？”冯瑞也笑了。
“挣了一万不到，我刚才算了一下。”
“挣了一万不到你还这么开心。”
宛若看着远远的天边的云，“有时候快乐并不是挣了多少。尽管这世界很多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金钱上。”
这一刻冯瑞觉得宛若很美，呆呆地看着她。
宛若跟冯瑞道别，“我先走了。”
冯瑞看着上车离开的宛若，直到看到她的四只车轮滚动离开他的视线之外，冯瑞也学宛若看看天边的云，他觉得宛若就像那天边的云，他永远捉不住，可又让人是那么心生向往。
下午还有点时间，宛若想去找下之前桑村包工头曹老板，宛若一想到老板这两个字，就想到自己现在做的就是曹老板的事，如果自己不是个女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这样叫自己，“宛老板”，老板这两个字让人莫名生出一些油腻。
电话之前就给曹老板打过了，按照曹老板发来的位置，开车20分钟就到了，曹老板住在华康小区，小区是江城盖的最早的那种小区，到现在还没有地下车库，小区里电动车，小汽车，自行车，儿童玩具车停的乱七八糟的。
宛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把车停好，从车上提下一篮水果，不知道为什么，见谁都喜欢带点东西，这是宛若多年的习惯。
宛若敲门，是上次那个曹老板老婆开的门，曹老板老婆接过宛若的水果篮，说了句客气话，就把宛若让了进去，宛若发现曹老板老婆比上次在医院看见时苍老了许多。
房子是小套间，左右一边各一个房间，中间的厅小的就像个过道，两边房间窗户的窗帘都拉开着，房间里还是显得很黑暗。
曹老板本来在床上躺着看手机，见宛若来了被老婆扶着下床来到客厅，客厅里没有沙发，就一张吃饭的桌，两边放着几把椅子。
“宛老板坐坐。”曹老板把宛若让到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自己也在另一把椅子上吃力的坐下来，看来虽然出院了，腿上的伤还没有好清。
宛若第一次听人喊她宛老板，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一次是曹老板先说的话，“宛老板谢谢你啊，桑村的工程我没帮上忙，这两天过来看我的兄弟都夸你，说你人好对他们不错，活干的也不错。”
宛若笑笑，这时曹老板老婆接话道，“桑村工程干结束了，你挣不少钱吧。”女人关心的只有这个。
这次曹老板没有瞪他老婆，好像他也比较关心这个。
宛若笑道，“刚算过，不到一万。”
“这不能吧。”曹老板老婆有点不太相信，但瞬间也笑起来了，仿佛桑村工程没有挣到多少钱像是给她些许安慰似的。
“现在工程的确不好干。”曹老板接口道。
宛若点点头，似是很有同感，问道，“你们上次的住院费宏达集团给你们报了吗？”
“哪有啊，就是社保报了一些，剩下的都是自己掏腰包，宏达就答应给我们五万块钱，到现在还没有给。”曹老板老婆嘟哝道。
曹老板无奈地说道，“当初跟宏达签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施工方出现安全问题，由施工方自行负责。”
“那五块钱是怎么回事？”宛若问道。
“当初入场干了七八天活，也买了材料和工具，宏达说给两个钱，说是给，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呢。”
曹老板老婆又接话道，“要是他这5万块再不给，我就去他们公司闹去，干了那七八天活，得给工人们工资，油漆材料这些都是钱。再说老曹估计这一年半载是不能干活了，两个孩子还在外地上大学，都要钱。”
宛若突然问道，“那如果能从宏达拿到20万，你们愿意拿吗？”
曹老板和他老婆眼睛都发亮，“那当然好！可是怎么拿啊？”
“告宏达集团。”
“啊！”曹老板夫妇两人都吓一跳，面露难色。
宛若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个表情，中国老百姓如果不都是被逼急了，谁愿意进法院打官司啊，虽不说法院现在不像过去那样，官字两个口，但不外乎人家公司动不动跟你说，他们有法务部。
宛若最后离开时说，“你们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如果要打，我会尽力帮助你们。”
宛若想剩下的就交由他们自己考虑，不管是什么结果，肯定都是他们自己心里最想要的。
临走时宛若给曹老板丢下五千块钱，当初说好的请曹老板当桑村工程顾问，虽然他没帮上什么，但是既然说出去的话，她就得做到。
这样刚好，桑村的工程她挣不到一万块，和曹老板一人一半，现在快放暑假了，他不忍心曹老板一家为孩子的学费焦头烂额，每个人都有难得时候。
曹老板老婆接到宛若钱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
告辞了曹老板，宛若又开车赶到桑村，把工人们工资都发了。
工人见宛若这么快就给他们结算工资都很高兴，这是他们打工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以前很多老板都是各种借口拖到年关。
都让宛若有活了要记得联系他们，宛若点点头，没敢说火车站活的事，怕没竞标上。但对竞标突然就生出了更多期许。
留了他们手机号，万一竞上了，好联系上他们。
老队长夫妇自然留宛若在家吃晚饭。
等宛若开车往城里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宛若打开车窗，把音乐调到自己喜欢的，让晚风尽情地吹在脸上。
明天就是开标的日期了，不管结果会是如何，但宛若的这一刻的心很平静。
宛若想起，几个月前，也是在这条路上，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赶去宏达酒店去见贾宏达的那个晚上，自己当时想要是对面来辆车把自己撞死就好了。
时过境迁，这几个月忙下来，虽然也没挣到钱，但是现在心境比那时好多了，也更自信了。
不再害怕未来，不再害怕前方，宛若加快了车速。
银河大厦的大门今天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门前的广场上更是停满各种大小车辆，宛若的车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