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岭
三十
陈老师的家在一个叫兑窝凼的地方。从乡政府出发,走过两沟三湾,就来到了兑窝凼,陈老师的家就坐落在陈家院子里。陈家院子是一个封闭的四合院,一共住着三户人,都姓陈,他们都有共同的祖先。陈家院子是一种土墙和木板房的混合体,一楼一底。院子的外墙有接近两米的石头地基,然后再夯筑土墙。外墙比较光滑,窗户也非常小。外墙以外的部分,很多地方就是木柱和木板了。院子的东面是院子的大门。大门有两米宽,有两扇厚重的木门,里面还有抵门杠。在四合院的中间有一个三四十平方米的坝子,坝子的一角有一个消防石缸。院子里的人家墙壁挨墙壁,中间没有通道和空隙。这个院子大概是解放前建造的,具有明显的家族、防盗的特点。也许是新中国社会治安长期良好、稳定,于是,有人在就在院子的外墙开出了一扇扇后门,然后在后门附近设置了一些附属设施,这样外出、生产、生活就方便了很多。
陈老师一家有四口人,陈老师的父亲,陈老师两口子和儿子,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在外乡的一所小学代课。另外两家都只有老两口,儿女外嫁的外嫁,外出打工的外出打工。
王大军住到陈老师家后,乡政府好像就把他遗忘了,王大军也基本做到了“眼不见心不烦”。很多时候,王大军也无事可做,就看看书,看累了就到外面的山上去转转。这样过了一周,王大军就觉得有点无趣了。
陈老师的儿子叫陈中元。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王大军听见陈中元在和他老汉在商量明天吃酒的事情。王大军还从中听出了一点名堂。
“你说的新郎倌是不是白鹤国有林的那个护林员?”王大军问。
“就是他。”陈中元点点头。
“我认识他,叫江少成。
陈中元:“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陈中元有点奇怪。
然后,王大军就把怎么认识江少成的经过简单地讲了一下。
王大军:“这个人有点意思。”
陈中元:“是不是觉得他有点癔?”
“那我还不记觉。”
“别人照林是怕得罪人,他照林,经常和别人打架。”
“为啥子要打架呢?”
“别人来偷树,你制止,双方起了矛盾,啷个不打架呢!”
“他是护林员,是该制止哎。”
“他以为自己练过武,有一把力,但打起来还是经常吃亏,住院就住过一两回了。”
“那,他被打了,林业局是个啥子态度呢?”
“啥子态度?打了该遭!”
“那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哎,你不树为英雄,至少应该评个先进噻!”
“没有。”
“嗯—-明天我也去吃酒,你去的时候喊我一声。”
“要得。”
第二天凌晨五六点钟的时候,突然下了一阵中雨,中雨持续了有大半个小时。早上吃饭的时候,王大军有点担心。
“这天气会不会影响迎亲?”王大军问。
“不会,”陈中元摇摇头,“雨已经停了,看样子不会再下雨了。”
上午9点钟,王大军和陈中元出发前往柏树湾。
从兑窝凼到柏树湾有30多分钟的路程。这个时候,云朵消散,天慢慢开了,一团一团蓝天露了出来。大雨过后,在山林里,到处可见星星点点的小水珠。小水珠像小米粒大小,晶莹剔透。它们挂在柏树上、枞树上、灌木林的细枝末节处。走在山路上,到处都可以听到流水声,这是刚刚落下的雨水往低处流形成的一种现象。水流通过弯道和石板,或者从高处跌落岩石,然后发出“哗啦哗啦”的湍流声和“啪嗒啪嗒”的跌落声。
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可以看到山岭间漂浮着一团团的雾气,有的地方山岭被完全淹没,有的地方山岭只露出了一个山顶,有的地方山岭则被缠绕着,组成了一幅幅虚无缥缈的中国画。
走着走着,雾气突然就飘了过来了,然后从身边飘过。当它们到达身边的时候,它的浓度突然降低了很多,然后,似乎还能够感觉到一丝丝雾气的游动,能够闻到一种特别的雾气的气味。
这时候有很少的迎春花开放了。平常它们隐身在茫茫的山林之中,你完全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而一旦它们绽放,就非常显眼地点缀在那里,深深地吸引着你的目光。
王大军和陈中元到达柏树湾的时候,迎亲的队伍还没有回来。为了节俭,农村结婚一般都是自办酒席,这个时候在家的主要是后勤服务人员。
江少成家的新房建在老房的旁边,有三个开间,干檐两边各有两根柱子。房子前面有一道坎,坎下有一块地坝。坝子左边有一棵柿子树,右边是一间烤房,现在改为灶屋。在地坝的边上还有两棵桂花树,房子的左后侧有一口三分之一篮球场大小的池塘。
这个时候,新房坎下的坝子就变成了做席的主战场。这里,师傅用青砖砌了几口临时的大灶,大灶里面燃烧着煤球,上面安防着大铁锅。在这样的灶里几乎可以进行炒、炖、蒸、炸等一切熟菜制作。在大灶的周围,还有四五张大案板,上面堆放着已经制作好的凉菜和各种食材、作料。在总管的安排调度下,烧火的、挑水的、切菜的、洗菜的、端盘出菜的、安放桌子板凳的、添饭上酒的、洗涮的等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在大灶的旁边,还生着一堆篝火。里面的主燃料是一根径粗一尺,长两米多的旧木棒,辅助燃柴有旧椽子和一些半干的柴火。因为湿柴燃烧不充分,产生了很大的烟雾。这烟雾漂浮不定,一会往这边飘,一会儿往那边飘,不管你坐在哪个位置,总有一个时候烟雾会将你熏着,严重的时候,眼泪也会被熏出来。
现在还不是忙碌的时候,很多人都比较清闲。2月下旬,半高山还比较寒冷,火塘是人气比较旺的地方。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烤火、抽烟、摆龙门阵、闭目养神或者发呆。
王大军和陈中元来到新房前。大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祥云绕屋宇。下联是:喜气盈门庭。横批是:百年好合。在新房的门旁设有礼房。两个人挂了礼,然后就在周围转悠。严格地说,江少成的新房还很不完美,房屋的壳是有了,但装修却比较敷衍,内粉大部分没有做,屋顶也没有望板,可以直接看到椽木和瓦片。桃屋的左边侧房就是洞房,整个房子只有这间进行了粉刷和装饰,屋顶用塑料布蒙了,墙上还贴了一些招贴画。有一副画是大樱花,还有一副画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一个外国女人赤裸着身体端坐着,手耷拉着,刚好挡住了上身的乳房和下身的私处,其色情的味道非常浓厚。洞房的房门上也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同心同德美满夫妻。下联是:克勤克俭幸福鸳鸯。横批是:比翼双飞。
桃屋里放置着一些家具,最显眼的是高矮组合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高组合柜还不是一套,而是两套。在大门、桃屋和洞房的墙上,贴着一些“囍”字。
11点半钟,大路上传来一种特有的吹打声。不久,在山路的转角处就看到了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听到吹打声,坝子里的人们就走到坝子的边上,朝着山道观望。
在结婚风俗中,有迎亲整蛊一说,就是新郎的好朋友会让新郎新娘做一些困难地、难堪的、色情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会充斥在迎亲的整个过程中。快到家时,这里又成了整蛊的重点场所。
“马上要背新媳妇了,”有好事者大声说,“把少成的皮带抽了,把鞋子脱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把江少成抓住,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的皮带抽掉,把鞋子脱掉。
江少成来到新娘的身边把她背起来。当新郎背起新娘的那一刻起,伙伴们就开始用树枝、藤条拍打着,用手推搡着,一边驱赶,一边起哄。新郎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往洞房。虽然凌晨下了雨,路上有点湿,但还不至于很打滑。江少成是农村人,走山路也比较有经验,他将脚拇指弯曲着,这样下脚的时候就会抠入泥土,增加摩擦力。江少成穿的是一身西装,大小合适,虽然他的皮带被抽掉,但裤子本身还有一些摩擦力,江少成用鼓气的办法就基本上可以不让裤子掉下去。最终,江庆成没有趔趄,更没有摔倒,裤子也只是稍微有点褪相,没有垮下来。两个人安全到达洞房,这蛊并没有整成功。
待新人入洞房后,还有一个最后的仪式,就是由一位多子多福的、受到尊敬的中年妇女来给新人祝福。
“快点,”陈中元对王大军说,然后,他就往洞房挤。但王大军还是慢了一步,他被人流堵在门口,根本进不去。虽然在外面,王大军还是听到了中年妇女的吉利话。
“一撒栗子二撒枣,三撒娃娃满堂跑,四撒事事如意,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六大顺,七撒七子团员,八撒发发发发,九撒九九归一,十撒实实在在。”
“哦—-”
随着一声呼喊,祝福仪式结束。到此,迎亲就暂时告一段落。
新娘的陪奁被堆放在桃屋里,有自行车、书桌、五斗橱、梳妆台、储物柜、方桌、箱子、洗脸架、铺盖、蚊帐、锅碗瓢盆等。每件陪奁物件上都贴着“囍”字,整个桃屋被占得满满当当的。
然后就到了开席时间。宴席安排在老屋的坝子上。从洞房出来,陈中元就拉着王大军赶快去找位子。这时候大部分的位子都坐满了,但最终两个人还是在角落处找到了两个位子。
席桌上除了陈中元,其他人王大军都不认识。大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是给一个笑脸,然后干坐着等上菜。
席桌上的碗筷已经摆好,每桌还放有一瓶高度白酒。这个时候,如果比较讲究,会打开白酒,倒出一点到碗里,然后点烧,用这样的方式消毒。白酒燃起来后,有的也把筷子放在火上烧烤,但一般掌握不了火候,筷子也会烧起来。当然这只是普通的筷子,并不贵重,烧了就烧了,也没有人在意。但在农村,大家讲卫生的意识并不强,席上几乎没有人这样做。
王大军本来是想烧碗的,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很快,第一盘菜就端上来了。然后,其他菜也依次端上来,有蛋条、酥肉、喜沙肉、盐菜肉、扣碗、青椒肉片,炒洋芋丝、青菜米豆汤,等等,一共有十六样。
为了最大可能地讲卫生,王大军只吃熟食,而且,每个菜只夹一筷子。王大军观察到,上菜的服务人员的手有问题。农村人经常做活路,在冬天,他们的手都有明显的皲裂,皲裂里藏着不少泥土,洗也洗不干净。特别是他们的指甲,已经很长了也不剪一剪,能够看到指甲缝里明显的黑垢。他们就用这样的手指扣在碗边,碗里的汤水会没过指甲。所以,农村的席桌卫生是防不胜防啊!
当菜基本出齐的时候,新郎新娘就开始逐桌敬酒。这只是一个仪式,新人都是象征性的抿一口,实在不行也可以以茶代酒或者以水代酒。但如果遇到特殊和重要人物,新郎也会真喝。
不久,新人来到了王大军们这一桌。
王大军看到,新娘1米6左右,身材匀称,面庞端庄秀丽。在农村,这样的五官和身材应该算得上是上等货色。新娘穿的是一件人造棉的红色棉袄,头发梳的是大辫子,头上戴着一朵不大不小的红花。新娘的脸上略施粉黛,眉毛进行了勾画,也打了一点口红,显出一种新婚的面貌来。
“少成,”陈中元指着王大军,“这位是王老师,是教育局派到我们乡来搞‘社教’的,他说认识你,今天特地来吃你的喜酒,你得和他喝一杯。”
“谢谢,”江少成点点头,“我知道,那次他到太平寨,我们见过。”
“是。”王大军点点头。
江少成:“王老师,谢谢你的光临,我喝了。”说着,江少成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
王大军:“我平时不喝酒,喝一口。”
江少成:“好的,你随意。”
王大军喝了一口。
“祝新婚幸福、快乐!”王大军向新人抱拳。
“谢谢。”江少成抱拳回礼。
只用了四五分钟,王大军就吃完饭准备下席了。
“你们慢慢吃。”王大军向陈中元和同桌的食客打招呼。然后,就离席走开了。从坝子走出来,王大军来到了新房下面的坝子上。
过了几分钟,陈中元也吃完了出来。他找到王大军。
“哎,”王大军问,“新娘子叫啥子名字哎?”
“叫周林巧。”陈中元回答。
“她的脚好像有问题哎。”
“是。”
“是啷个回事嘛?”
“开始是崴了,以后反复崴,一直没有好,已经有1年多了。”
“1年多了?”
“是哎。”
“那还治不治得好呢?”
“有点难。”陈中元摇摇头。
“哎!”王大军也摇了摇头。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残废了,任何人看到都会很遗憾!
“走,”陈中元说,“去烤会儿火。”
两个人来到了坝子边上的火堆旁,这里已经有几个吃完了饭来烤火的人。
王大军和陈中元刚坐在凳子上,有一个小青年也走过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从王大军的面前经过的时候还用眼棱了他一眼,有点自高自大的样子。
“你是这里的人吗?”王大军主动和小青年打招呼。
“我就在那边住。”小青年指了指旁边。
“你看起来很壮实哎!”
“别个万勇在习武哎!”陈中元替小伙子回答。
“哎,”王大军笑着问,“你习武有没有师傅呢?”
“有哎。”
“你师傅是哪个嘛?”
“嘿嘿,”万勇笑笑,“就是今天结婚的那个!”
“少成哪?”
“对。”
在这样的场合,人们无事可干,主要就是用打牌来消磨时间。比较稳重的就是打双扣、升级,性格比较冲的,不怕输的就玩炸金花。这不,有几个小青年觉得无聊,准备玩炸金花。他们把旁边的一块三层板搁在板凳上。这样的堂子只有两个人烤火比较方便,其他人都只得到火堆旁边去,取暖效果大打折扣。但也许是有精神支撑吧,他们对冷并不在乎。
在所有娱乐项目中,炸金花的场子人气最旺。很多人虽然不参与,也喜欢在旁边看热闹,看着比亲自上场还过瘾。
“挤一挤,”王大军对旁边一个小青年说,“我也来一个。”
“来噻。”小青年说。
“王老师。”陈中元向王大军摆了摆手,意思让他不要玩,怕影响不好。
“不用担心,”王大军笑笑,“只是小打小闹,不会有问题。”
王大军觉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参加这样的“大家乐”可以避免尴尬,融合气氛,更容易赢得大家的认同。
然后,大家就挤了挤,给王大军让出了一个位置。
农村这样的场子一般都打得不大,1块的底,10块封。
大家下了底,庄家开始发牌。
轮到王大军表态。他梦了两块。在王大军后面的两个人都看牌丢了。有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看牌后跟了5块。王大军再梦。两圈下来,堂子上只剩下王大军和这个年轻人了。
“再梦两块。”王大军说。
“还不看哪?”年轻人说,“那我还跟5块。”
“看来是真杠了!”王大军嘟囔说,说着,他提牌看了看,“这个牌还是要看哪。看!”王大军丢了5块钱到堂子里。
年轻人摊开牌,是一个小连子。
“你赢。”王大军说。他把牌摊开,是一对10。
“黄俊仁运气还好哎!”有人说。
“这个牌不得不去哎!”黄俊仁说。
这中间不断有人加入。打了20分钟,王大军的牌运一直没有好转,一共输了20多元。
“王老师,”陈中元对王大军说。“不早了,回吗?”
“好,”王大军站起来,“你们打。”他向牌友摆摆手,然后离开火堆。
“我们还是去和少成告个别哎。”王大军对陈中元说。
“走吧。”陈中元说。
两个人往洞房走去。
“王老师,”陈中元笑着说,“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就是今天可以逗新娘子。”
“啷个逗法呢?”王大军问。
“你只要注意一点就行了,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样啊?”
“嗯。”
两个人来到洞房。王大军看到,有几个姑娘、大婶坐在床边或者凳子上。新娘子也在其间。
“舅娘,”陈中元对新娘子说,“快来给王老师敬支烟噻!”
周林巧听陈中元这么一说,就连忙站起来,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带嘴的“小南海”香烟,然后给王大军和陈中元一人递了一支。
“哎,”陈中元在旁边撺掇,“光敬烟啷个行呢,还要把烟点上哎!”
“嘿嘿。”王大军笑笑。
这样,新娘子又忙着找火柴。
“妹,”新娘子对一个姑娘说,“你到外面去找个打火机哎。”
听到新娘子吩咐,一个姑娘就站起来走到外面去了。
“再次祝贺你们新婚幸福!”王大军向新娘子抱了抱拳。
“你坐哎!”周林巧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啷个坐呢?”王大军四下看了看,“没有位子哎。”
听见王大军这样说,坐在凳子上的女人们就有两个站起身来让座。
“不坐,”王大军摆摆手,“我是说起耍,我们马上就走。”
转眼,刚才出去的姑娘回来了,她把一个打火机递给了新娘子。
“你别走,”王大军突然发现了点什么,他叫住姑娘,“让我猜猜,你是—-新娘子的妹妹,是不是?”
“嗯。”姑娘点点头。
王大军:“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
姑娘笑了一下,然后就回到了女人堆里去了。
王大军把烟叼到嘴里,新娘子连忙点烟。
王大军故意把烟叼得抖抖颤颤地,让新娘子对不着火。
“哎,”王大军拿下香烟,“要对准哪!”
然后,新娘子再次点烟。
“啷个总是歪哟!”王大军嘟囔道,“烧的时候一定要稳、准、狠哪!”王大军一字一顿地说。
“嘻嘻!”旁边有人听出了弦外音,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王大军逗新娘子,女人们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路,把注意力集中到新娘子这边来。
新娘子第三次点烟。这次,王大军不再抖动嘴里的香烟。但他就让火那么烧着,并不抽吸。
“这烟有点不肯燃,”王大军咕噜说,“让它多烧一会儿!”
新娘子知道王大军在逗她,精神也放松了许多。
“坚持,”王大军点点头,“马上就要烧起来了!”
“嘻嘻,这位同志还会逗哎!”有人嘟囔说。
“嘻嘻”,“嘻嘻”,女人堆里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好了,”王大军觉得差不多了,就吸了两口,让烟点着,“已经烧好了,”他向新娘子和大家招手,“我们也要走了。”然后,王大军就和陈中元离开了洞房。
“看不出来,”陈中元感叹道,“王老师还有点名堂哎!”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