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5种植养生
1995年8月的末尾,星期二,晴,微风。
早上五点不到,天便已微亮。
一道人影从床上坐起,屋外凉风顺着隔门挤进罩网,屋里的人瞬间清爽。
陆军愕然的看向四周,自己不过像往常一样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后,居然回到了他19岁这年。
一个掩没在激情开放年代的西南小乡村。
“95年啊~”想到这个年月,陆军的心脏便禁不住的抽动。
这是陆家最暗淡无光的一年,妹妹陆瑶打猪草时摔掉了腿,家里不仅花光了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也没能治好,就此成了跛脚。
爷爷一大把年纪为了多挣点钱,跟着父亲上工修路结果撞在了铁镐上,过了六十岁的年纪赔偿也没多少,草草便把事办了。
而他自己也在年后出门打工,晃悠了大半辈子也还是个钢筋工。
“我真的回来了~”
陆军内心激动,尽管妹妹已经出事,可还有治愈的机会,后面的事也都没发生,一切还能改变。
压住沸腾的念头,他捡过床头柜上洗得发黄的短裤和一件破洞汗衫穿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举着煤油灯走了进来,灯光将他颧骨凸起的面庞衬得焦黄。
这是他的父亲陆明,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实际只有37岁的农村庄家汉。
他看见已经起床的陆军说道:“起来咯,赶忙些过来洗脸,今天要去狮子边割谷子。”
说完,便吹掉油灯走了出去。
陆军看见他驼着的背影,思绪万千,倒是没有饱含泪水的哭出声来,毕竟在他重生前,父亲的身体还是挺硬朗的。
踢上一双用铁丝修补好的拖孩,陆军没去灶房收拾,而是急冲冲的来到屋外。
地坝前的杏树下,几丛幽绿的兰草随微风摇晃。
陆军迅速走过去,目光停留在一株叶宽而厚,边黄透白的兰草身上。
“春剑金边兰。”
“幸好还在,这次绝不能错过~”,陆军狠狠的紧着拳头。
当下年代,西南地区炒作兰花已经兴起,只不过风还没吹到陆军他们这边。
像这些普通的春剑兰,论斤卖估计都有二三十块钱,更别说那些名贵品种,那都是论株卖。
这还是陆军上辈子知道的事,从一个打麻将的老前辈那听来的。
他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做这个生意,蹭上了风口,赚的盆满钵满,潇洒的活了一辈子。
信息就是财富。
陆军对这话深以为然,当他向那位老前辈描述自家曾经有一株很好看的春剑时,深为他可惜。
和二十多年后金边兰烂大街不同,这个时代因为稀有,这株兰草市价估值在800以上,遇到喜爱的价格还能往上走。
虽然比不上春剑兰中动辄上万的十大名品,却也是品相极为珍奇的一种。
上辈子因为没人懂这东西,无人照料,这株珍贵的兰花便烂在了杏树下。
如今陆军回来了,再也不会犯这蠢事,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有了这株兰花,虽然不能马上便让家里富裕起来,可却能解些燃眉之急。
“趴那干啥,你稀罕它扯起来吃了哇。”
身后传来吼声,吓了陆军一跳。
连忙回头,一张眼角爬满皱纹的蜡黄脸蛋,眉头紧皱着,渗着一股郁气。
陆军站起身,眼里仿佛进了沙子,自从母亲嫁进陆家后,面对家庭的贫困,丈夫又不来事的局面,性情也逐渐变得‘凶蛮’。
陆军依稀记得家里的照片上,那也是一个满脸英气的小姑娘。
他吸了吸鼻子,问道:“母,爷爷呢?”
杨秀英看着儿子这幅模样心有些堵,自从女儿出事后她的肝火越来越旺,收着声道:“屋后头择菜去了,等哈你回来煮饭方便些。
陆军回屋舀了瓢冷水到洗脸架上的盆里,边洗边说:“外头天还没大亮,他眼神又不好,等我来弄就行了,我喊他回来。”
说着,陆军就在屋里扯开嗓子喊着爷爷,灶房是篱笆墙还能看见外面的亮光,声音能传很远。
陆军立马便听见了回话,声音就在屋后,看来已经摘好菜了。
等收拾好了,陆军提上一壶凉开水,跟着拿镰刀的父母以及抽着旱烟的爷爷出门干活。
目前家里的氛围也没心思说玩笑话。
只有父亲羡慕着哪家的稻子长得好,熟得快的已经在晒新粮。
而母亲则是抱怨都是那些人家分的田好。
一路上哪怕是迎着微风,陆军也没有感觉到凉意,看着艳羡别家的父亲,愁眉不展的母亲,以及砸吧着嘴的爷爷。
他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尽快改变家里的情况。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那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干脆找个烂水沟跳下去算了。
目前兰花生意还没人做,他必须先一步把生意揽过来,然后辐射到整个平隆乡。
先下嘴才能吃饱,等到风气过来大家一起卷的时候,他早就满嘴流油了。
陆军没那本事求得大富大贵,唯愿陪在父母孩子身边,努力在家乡这块地头博个响亮的名号就满足了。
狮子边不远,就在家对面,不过通州属于盆地地区,所以中间隔着一道沟,要绕一圈才能到。
弯弯曲曲的一块梯田,也是块好田,只是太小了,估摸着3分左右。
金黄低垂,迎面铺来稻香。
干了大半辈子重活,陆军对此驾轻就熟。
加上这是旱田,除了废腰外就是当心禾叶割手,要是冬水田的话还有各种蚊虫叮咬。
留着30公分左右的稻桩,将三五把水稻绑在一起搭在稻桩上晾晒。
父母一边田头,陆军和爷爷一边田头慢慢往中间移动。
期间,陆军也和爷爷说着些有的没的,仿若叙旧,从小他就是爷爷口中的乖孙,可是爷孙俩上辈子最后一面却停留在1996年正月初七。
太阳将将升起,上头田和下头田里也陆续有人出来干活,互相打着招呼,手里却不慢。
这个年代大家都指着田里几颗粮食过活,除了傍晚聚在一起歇凉,平时干活少有插科打诨的。
陆军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直到太阳开始刺人,两路人马终于成功会师。
陆军用搪瓷缸给爷爷倒了水,坐在田坎上擦汗抓痒。
陆父抹了把汗叫道:“军军,你先回去煮饭,我们割完下头田就回来。”
陆母跟着说:“把饭蒸软点,你爷爷胃不得行。”
“我晓得咯~”
陆军站起来弹掉身上的草灰就往回走:“我煮好了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