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离婚路

待父亲骂完,小筠平静地对父亲说:“我想离婚!”“离婚”?父亲惊愕地睁大双眼:“你们结婚才多久,你就要离婚?你让街坊邻居咋个看?你让我和你妈这两张老脸往哪儿放?再说,婚姻是你自己决定的,再难,这辈子你都不准给我提离婚的事!”父亲黑着脸说完这些话,立马就起身离开了。

小筠知道,父亲至今都还在生自己草率结婚的气,更气愤男方家当初要置家具就不办酒席的决定。

第二天,母亲从乡下匆匆赶来,耐心地劝慰小筠:“离婚的事千万别提哦,多丢人哪。再说,人家大方向是好的,一不偷不抢,二不沾黄赌毒。虽说脾气差点,但还是顾家,还要做家务。人嘛,哪有十全十美的。就拿你爹来说,他那不通情理不通商量的乱脾气,我不还是和他过到现在,还不是和他一起把你们几姊妹抚养成人。再说,他也答应我们两个老的要改脾气。慢慢的,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也许就好了。人这一辈子哪,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别瞎折腾了哦?”

小筠不忍让年迈的父母伤心,没再提离婚的事。正如母亲所言,日子在折腾中过了几年。几年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周而复始,不断循环。后来有了孩子,但孩子的出生也没带来丝毫变化,小筠算是真正理解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深刻含义。

坐班车时小筠如果给人让座,一定会被冷言冷语讽刺好几天;年近六旬的小筠父母在乡下修房子,无论上山买木料还是到县城的街上选材料,他都从没关心过一次;老人有困难找人借钱请他做个担保,他死活不答应;亲戚朋友来家吃饭,他做饭时要将好吃的悄悄留起来;有客人来拜访,本在另一间屋子和孩子玩耍的他不仅自己不出来招呼,还喊孩子也别出来;有男同事打电话给小筠,说话时间稍长点,就会有尖酸刻薄之语劈头盖脸而来;东西用久了自然要坏掉,但如果碰巧坏在小筠手上,那小筠肯定又是败家子;和一个小院的同事打牌娱乐会和人家争得面红耳赤;每次单位聚会酒酣耳热之时十有八九要和人打架。小筠的父亲生病输液,喊他去照顾一下,结果他在旁边睡得打呼噜,护士说两句,还追出去和人家大吵。小筠家曾经有段时间不幸连连,姐姐差点抑郁,弟弟不安心工作险些失业,父亲风湿复发双脚疼痛不已。这下好了,一吵架,就直骂小筠,你家疯的疯,跑的跑,瘸的瘸。每次吵架,从不就事论事,要么竭尽人格辱骂之能事,要么连你的祖宗十八代一起骂个淋漓尽致方才罢休,而且声音又大,恨不得整个大院的人都能听到。家中遭遇大小难事,定是怨这怨那……

小筠忍无可忍提出离婚时,他总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辈子休想把老子离掉,要离都要把你拖成豆腐渣才离!”看到小筠态度坚决,要么下跪痛哭流涕要痛改前非,要么用刀片一次次割手腕。

一天晚上九点过,小筠敲开我家的门,气喘兮兮地说,她今晚不想回家,要在我家和我住一晚,有很多话要给我说。她说,早上趁孩子他爸出去跑操,(小筠早就不称那人为丈夫或老公,她说这两个词用在他身上让她恶心)。她和她姐撬开箱子,偷出了结婚证,这次她要直接上法院起诉离婚,她实在是一天都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小筠把离婚申诉给我看,主题大概是“误解的开始,理解的结束”。小筠虽然读的理工科,但一直喜欢看小说,读些闲杂的期刊。申诉书写得还不错,我只帮她改了几个字。我问她给家里人说没?她说没有,她这次不想再听父母的了。那,孩子呢?她说孩子今晚在乡下父母那里。我是问她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她说她只要孩子,其它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摇了摇头:“那人肯定不干,你这婚肯定不好离”。“管他干不干,我要拼一次”!这时,我发现那个柔弱的小筠变了,变得果敢,决绝。小筠说,是的,很久很久了,她已经不再流一滴眼泪了。

第二天,小筠就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并在姐姐的陪同下四处寻找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