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救赎的岁月
高一读书我搬离了家,到了城里读书,是住宿。因为地方有点远,一个月勉强能够回一次。
那时,每次到家,我都会把书包扔到床上,躺在床上疏懒地睡上一个好觉。之后,才起床写作业。学校的生活挺累的,早上六点要到早自习读书,晚上十点半熄灯睡觉。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要跑步,做操,学习。
突然之间,我离家时间久了点,和那些讨厌的人见面时间短了,就心情变好了。也可能是做功课时间太久,久到不想这个事情,所以离自己远。但不论怎样,妈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爸也变得勤劳朴实。
但依旧发生一件事,和我家关系不大,却和奶奶有关。
话说,二妈二伯带着二姐离开,已是多年前的事情。刚开始几年还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对二伯来说是自己爸爸妈妈,对二妈来说,怎么也是岳父岳母。二姐更不必说,是和我一样,对他们尊敬的称呼,是爷爷奶奶。
可二姐学业未成那会,大妈忙不过来,大伯就送回来和爷爷奶奶住。我经常早上走,看到奶奶给二姐做早晨,我读书那会,奶奶连个鸡蛋也没提醒我吃。我的学业也是上走的,顾不上和二姐闲聊。每次回家都聊不上几句话,就要做作业去。忘了自己多大的年纪,二姐彻底走了,就是几年多的时间,一面没见那种。
我不想用“不孝”这两字去形容任何人,不过当这种做法让邻居世人看过之后,谁都要背后戳你脊梁骨。他们冰冷地看着你们,不多说其他废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听爸妈闲聊起这件事情,是晚上的时候。那天正好过十一假期,我白天写作业,晚上累了就看会电视剧,最喜欢的频道是湖南卫视。那里有好多电视剧,播发的片符合我的心意。我一边看一边会被搞笑的画面弄得开怀大笑。爸妈见我这样,没有批评我。他们聊起自己的话题,我偶然听到了一些话。
这些话如冰冷的箭,令我看到人性的悲哀,也让我知道一旦站错队伍,所有的人都要跟着队伍受苦受累。
就在他们闲聊之前,奶奶的脸色就先得憔悴不少,我起先以为是人老干活累的。她看到我回来,怎么说,也会好点。但她只是冷冷地说:“你回来。”
我说:“刚回来。”
她皱了皱眉,继续问我:“放几天假?”
“七天。”我回答。
“好。”然后她就进屋里。
我一直看不透奶奶的为人处世。妈妈对我说:“你奶奶那是欺软怕硬。”好像听妈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疑惑解决了大半,奶奶的许多行为都代表了她的个性。比如别人看见她养活的菜好,变着弯地问奶奶要,奶奶非但不拒绝,还死心塌地给别人送。她想的不应该是自己或者是家里人,看着他们还用着老旧的锅底,过去的小灯泡,我就想象他们回到了解放前。人家是生活越过越好,奶奶爷爷是越过越清贫。似乎背离某种政策,可又让你耐人寻味,想不通个所以然。
奶奶是文盲,字认的不多,但有些字也知道。她有一个特殊的点,那点就是钱认的准。知道拿钱的时候,什么是大钱?什么是小钱?小时候想糊弄下奶奶,以为年纪大又是文盲,肯定很好骗。没想到是我自己想多了,奶奶有颗精明的头脑,只是认钱。但她有时也无辜的,看这个家的凌乱,就知道百年之后是何种局面。
她不得不为自己和丈夫考虑,这点我还是认可的。认可她的智谋,不认同她的软弱。这一点我爷爷更是上等人,勤俭节约真是对他的代名词。
有次,我见爷爷和收垃圾理论,爷爷虽然老了,可想糊弄这个老头子,难如上青天。受垃圾的人,四十来岁。爷爷,七岁多岁。这看起来,爷爷不被坑,就算是了不起。反倒是四十多岁的那个中年人,受不了爷爷左缠右缠,他把钱都算了好几遍。每次我见他,用粉笔写下一个算术式,一分一毫都要算上,最后还让人家算个整多加一块。爷爷一点不嫌烦,我看了,走过去,很想说:“至于吗?”
不过,我说的是:“爷爷你好厉害。”
爷爷眉开脸笑,慎重地对我说:“能算多点就算多点。”而且他对我说:“那些都太坑了,有时候他们的称,就不准,还做手脚。并且收的价格低,所以我要算清楚。”
我亲耳听到爷爷又笑了,很随意地说:“那我们可以不卖。”
爷爷摸摸我的头,“去学习吧!”
很多次我想一件矛盾的事情,成因是非常负责的。它不会那么简单,就像你学习那么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日积月累造成的。但我总结这所谓的前因后果,总是毫无顾忌地指向金钱二字。若说人,莫要生在帝王家。这不是危言耸听,很多事很多东西,你不争,别人也会争。你没想害别人的心,别人却有绊倒你的意思。自古,帝王家有多少惨死,不计其数。宛如现在,谁见谁红谁憎恨。
这个事情一拖拖到明年的夏天,二妈骑着电动摩托到了奶奶家。我刚好无聊看看奶奶,她就在里面。我环顾四周,也不见二伯的身影。我大脑嘀咕了一会,是没有来吧。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来,派个老婆来又是几个意思。我看着她,用那种很深很深带有鄙视的眼光看着她,她好像不敢看我似的,转移视线到奶奶身上。我离奶奶也不远,都在床上听她巧言令色。
这么多年没见,我记忆中那个把我扔出去,又用恶狠狠的语气对我说:“以后别来我们家,扫把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
我对面是有一个旧时代的电视剧,靠左边放着一个沙发,她坐在那儿,就当成是自己是的。然后和奶奶做谈判。
谈判的内容是怎样不掏钱?
奶奶很耐心地说:“房屋屋顶该弄下,年多了会漏雨。”
二妈尖锐的声音说:“那房子漏雨就漏雨,我们又不住。”她死活不想掏钱,一直满不在乎地说,我不住。
“不住,那也是故乡啊。”奶奶很生气地说。
我看着她没作答,翘着二郎腿,眼神越发迷离地看着奶奶,好像有许多不满,想要释放出来。可由于一大家人都在,她不好意思。
我爸接话:“我们那屋顶漏了雨,你那那么多年没回来,肯定问题也有。我把修屋顶的人都请好,要修啊,一块修。”
二妈狡辩到:“我屋子好好的,就算是毁了,那值多少钱?”她提到钱,眼睛就像放光似的,一看就爱财如命。
爸爸见她毫不讲理,也放话说:“我不和你说,我和我哥说,行吧。”
她看着我爸,说:“和你哥说没用,我说了算。”
这句话爸活生生顶了过去,他恶狠狠地对她说:“你不修也行,我们修,反正不好看一点,有什么关系。”爸态度极不好,声音大了几倍。
奶奶急忙地说:“你再考虑一下。”
二妈的计划落空,她看了奶奶一眼,很不要脸地使起性子,离开时,什么也没说,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她对奶奶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对我也没有,对我爸又算得了什么。
我看着她气冲冲地推着电动摩托,走了。走时,把充电的插头拔了,就撂在那。用的我奶奶的电,连一句“麻烦你,我回去考虑考虑都没有。”
不欢而散后,爸爸对奶奶说了一句话:“由她去。”
奶奶还是不肯,这毕竟是奶奶爷爷修的,“要不我们出……”
爷爷见状,刚刚一句话没说,“你要干嘛?我不同意。”
“我只是说说而已。”奶奶闭上嘴。她最后补充道:“我没有那么傻。”
我问奶奶:“她这么能怎么擅自做决定,男的不是说了算吗?”
奶奶机智地反问我:“那你爸爸怎么算了不算。”
我说:“那是他没本事,这些事全是我妈操办的,他能说什么?”
奶奶鄙视地看着我,“她教你这样说的。”
“没人教我,难道你也认为我有错。”我从床上跳下来。
奶奶没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此刻,她心中难过得要命,这么说一个也没啥用。她的儿子不听自己的话,老婆管着事,二儿子少说几年没见过一面,电话不打一个,人现在在哪不清楚地方。这事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丢人现眼,对谁都没有好处。她以为我爸是个能用动的主,可是即使听话,也没本事干这干那。她抹了抹眼泪,看了看爷爷,无数心里的话,全都体现在眼泪里。眼泪是最能证明一个人状态的本质,有时候也可能是笑着流出的,但太少了,对我们而言,光对自己命运的哭泣就快成河。人有几次笑着笑着把眼泪作为高兴开心的机会。
我把门打开,头没回地离开。我知道奶奶的苦衷,可我爸我家的那些苦衷又去何人说道去。公道自在人心,是我学到的最有用的道理。有些事情,只在心里清楚,不足为外人道也。而对于他们那些人说,道理说清楚,干不干看他们,我们不用管,不用要求人家做。
简单来说,就是互不打扰。他不说咱的,咱也不说他;他要侵犯咱的利益,咱也不会放过他。有事说事,有理说理。面对不讲道理的人,降维攻击的人,好脸色给不了,该走就走。
二妈还是答应这件事,自己出钱,用的我妈介绍的员工。她妥协了,奶奶表现得很平静的,但我能从她面色看出来,她还是挺开心的。
这一件事总归过去,但之后我的生活变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