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心,何处寻

陈墨笙赶回到家中,家里的柴刀已经被陈老爹带走了,菜刀又太短小不适用,陈墨笙看着床上那灰扑扑的锈剑。

“就是你了!”陈墨笙拿上锈剑,便赶往北山去了。

北山离庄子约6里路,山中有一大片竹林,平常是庄子里挖竹笋和捡山菇的好去处,山中还盛产几味药材,对治疗头痛脑热很有效果,因此庄子里人对北山都很熟悉。

陈墨山很快就带领大伙来到事发地,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有野兽脚印记,草叶还残留着血块。见此情形,众人悲痛欲绝。

“5弟你常在北山采药,能看出这个什么凶兽的脚印吗”陈老爹问五叔。

五叔仔细观察那脚印“这个脚印比老虎还大,爪子特别长,地上的爪痕特别深,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脚印”

“这脚印向西边走了,我们小心一点跟上,大家左右观察仔细”陈老爹吩咐道。

众人沿着脚印向西继续行走,小心戒备着,忽然灌木丛中一阵骚动,一只400斤大野猪冲了出来,朝众人撞了过去。

“先网住它”李老爹吼了一声,北山野猪是庄子里重要的野味来源,庄里人对如何捕野猪也是经验丰富。

只见野猪冲到可撒网的距离,便是一网撒了过去,撒网之人迅速逃开,其他人则用钢叉捅猪腹和脖子,困在网中的野猪越是挣扎,网束缚的越紧,几轮捅刺下来,野猪就没了声息。

众人撂倒了野猪,收起了网,将已经死透了的野猪丢在了路边,换成平日,捕获到这么大只的野猪,众人肯定十分兴奋,但今天却没有了心情,仍由野猪曝尸荒野。

众人继续行进,地上的爪痕深入土里有一寸,清晰明显,倒是不虞跟丢了。

“前面就是蝴蝶谷了“陈墨山向众人说道。

蝴蝶谷是北山较为难走的区域,谷中有一条溪,约3丈宽直通鄱阳湖,溪旁水草杂乱,怪石嶙峋,两旁更是有悬崖峭壁。

每年4-5月,谷中便有蝴蝶漫天飞舞,颇为壮观,谷中有一蝴蝶异种,名金翅凤尾蝶,翅膀宽大且炫彩艳丽,是达官贵人珍爱之物。

众人行入蝴蝶谷后,更为紧张了,此处水草茂盛,巨石繁多,极易躲藏身形。陈老爹让捕猎队分成2组,沿溪两岸缓慢行进,用钢叉在前探路,拿网的在后头接应,遇到情况,先撒一网。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前进是,忽然溪中炸起了一片水花,溪中一块“巨石”忽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直咬向领头的陈墨山,陈墨山猝不及防,忙用钢叉挡在了面前。

凶兽一口咬中陈墨山持叉的右手,随即兽头一甩瞬间将陈墨山甩了出去,背部撞在了一颗树上,立时便昏了过去,而他右手已经被撕扯了下来,流血不止。

“墨山哥!”“六娃!”众人疾呼。

而那凶兽扬起头来,囫囵吞下了手臂后,又眯着眼睛扫视着惊慌失措的众人。

只见那凶兽身长有4丈,背部满是鳞甲,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黝黑的光,丈长的尾巴布满了骨刺,幽绿的眼睛散发着森森冷意,一张大口正啪啦啪啦的淌着鲜血。

“鼍龙!是鼍龙”五叔惊呼,鼍龙相传是真龙的第九子,是鄱阳湖里的神,鄱阳湖旁的渔民无不敬畏。

相传入湖打渔如果遇到鼍龙,必须将所捕鱼获尽数孝敬与它,否则轻则船毁人亡,重则整村渔民出不得湖,不献祭几名黄花大闺蜜,无法平息它的怒火。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竟然会在蝴蝶谷遇到鼍龙,这湖神之力又岂是凡夫俗子能够抗衡?有些人已经吓得双腿发抖!

“大家别怕,它就是一头凶兽,祸害鄱阳湖数百年,今天我们陈家庄要为民除害”陈老爹强制镇定喊道。

“先用网,困住它,快!”四叔跟着喊“今天如何不能除了这怪物,我们怕是要全死在这边”

在死亡的威胁下,众人鼓起勇气将奋力将两张渔网撒向那鼍龙。

“快,用钢叉捅他腹部,用箭射它眼睛”见渔网成功网住了鼍龙,众人操起武器,劈头盖脸砸向鼍龙。

只见那鼍龙猛一甩尾,前臂一扯,渔网就像破布一般裂成了几块,冲在前的人被巨尾一甩,立马横飞出去,撞到后面一片人,而射来的箭矢也不过在鳞甲上留几个白点。

“逃吧,这雄物太厉害了,我们拼不过它!”二叔边哭喊边扶起受伤的族人。

“你们快走”陈老爹也是满脸绝望“我来给你们殿后,能跑几个是几个!”

鼍龙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凡夫俗子,大嘴发出呼呼的怪声,似乎在嘲笑这帮人的不自量力。甩甩头,把破碎的渔网甩了出去,然后张开嘴扑向了陈老爹。

忽然鼍龙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风声从头上传来,伴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鼍龙猛的一甩尾巴朝空中击去,忽然只觉尾巴一凉,一阵剧痛传来!尾巴的一截已不翼而飞。

鼍龙又惊有怒,急急转过身来,原来是那个湖边的少年,自己还没找上门去,他居然找了过来!还敢砍断了我的尾巴,今日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来人正是陈墨笙,他赶来蝴蝶口的时候,正看到四哥被甩了出去,在众人撒网时候,他绕到了鼍龙身后,准备乘鼍龙不备,一剑砍上。

然而众人溃败太快,老爹又遇险,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偷袭了,陈墨笙一跃而起,双手持剑,奋力砍向龙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面对钢叉和弓箭都无法刺破的鳞甲,自己的这一剑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六哥惨状、五婶悲痛欲绝的眼神历历在目,这一剑无论如何都必须砍下去,哪怕是死,也必须砍下去!

鼍龙粗壮的尾巴扫了过来,这时候已经顾不得砍它的脑袋了,陈墨笙只好提前挥剑砍向满是狰狞骨刺的尾巴。

出乎意外,这剑居然锋利异常,钢叉箭矢只能留下白点的鳞甲骨刺居然像豆腐一样被切了开来!但是尾巴带来的强大力量也将半空中的陈墨笙扫了出去,撞到了一块大石上。

“墨笙”看到被撞到石头上的陈墨笙,众人着急喊道。

“小崽子你怎么跑来了啊!!你快跑啊!!”陈老爹举起柴刀冲了过去,准备救助陈墨笙。

被切断尾巴的鼍龙又痛又恨,可怖的大口咆哮连连!地上的石头被锋利的爪子抓的粉碎!冲上去的陈老爹被它一爪拍飞,身上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淋漓,昏了过去。

“大伯!”“大哥!”“爹!”众人呼喊。

撞到石头上的陈墨笙迅速站了起来,看着老爹被击飞,心中万分着急,立马再次挥剑砍向鼍龙。

寻常人被这样一撞,轻则筋断骨折,重则一命呜呼,但是陈墨笙却似没事人一般,再次跃起。鼍龙不敢再撄其锋,身体向边上一滚,翻入溪中。

陈墨笙一剑砍空,怒视溪中鼍龙,溪中鼍龙深吸一口,仰头便吐出一股水箭,陈墨笙不妨鼍龙还有这招数,只来得及用手护住要害部位,便被击飞有5丈远。

这一击让陈墨笙只感天昏地暗,全身骨头入散架了一般,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伤口,全身鲜血淋漓,一只手臂筋骨断裂,无力的耷拉着。

鼍龙见一招建功,“呼呼呼”怪笑,又深吸一口,准备再来一击结果他的性命。陈墨笙连滚带爬,躲在了一块大石后面,水箭撞在了石头上,将大石撞得碎石横飞,左右摇晃了起来,但依旧挺立。

鼍龙见一招无功,又一股水箭喷向石头,石头虽然被撞击的左右摇晃,但还是坚强不倒。

陈墨笙半坐在石头后面,左肩胛骨完全断裂,身上的伤口也是阵阵做痛血流不止,实在已经难以支撑,但复仇的信念让他仍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此时身体内游动的“小蛇”游动起来更加迅速,只是每游动一圈,便会变小一分,不过所到之处,伤势却好了一些。

陈墨笙无暇研究这个奇怪的状况的原因,奋力驱使“小蛇”加快游动,好让自己有更多的力气。

喷了数口水箭,依然奈何不了这块石头,鼍龙心生不耐,爬上岸来,一甩尾巴,准备用尾巴击碎大石,却是甩了个空,因为尾巴刚才已被砍断!

这条尾巴不知帮助自己对付了多少强敌,今天居然丢在了这里,没有了这个尾巴,今后还如何在族人面前立足,自己还有什么颜面??

鼍龙甚至已经看到了族人嘲笑神情,气煞吾也,今天非撕碎了这只猴子不可!!

鼍龙准备侧面突击,当他爬到了石头侧面时,此时陈墨笙已挣扎站起。

双方对视一眼,陈墨笙深吸一口气,持剑冲了出去,鼍龙心中暗喜,没有石头阻挡,这猴子必死无疑,随即吸一口气,水箭即将喷涌而出,而这时一个绳套套住了它背上的骨刺。

场上形势变化太快,众人见陈墨笙砍断鼍龙尾巴,又被水箭击伤,再到鼍龙水箭被石头抵挡,准备从侧面进攻。

不到盏茶时间,众人见陈墨笙再度遇险,情急之下,二叔将手中的绳套用力一扔套中鼍龙头上骨刺。

“快来拉!!”二叔吼道,众人慌忙上去帮忙,用力拉扯绳索,竟将龙头拉动了寸许,而这寸许刚好使鼍龙的水箭偏离的方向,从陈墨笙身侧擦过。

陈墨笙咬紧牙关,手中长剑发着淡淡的微光,一剑刺入了鼍龙颈部,随即一挥,鼍龙身首分离,腥臭的鲜血流满一地,幽绿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陈墨笙长出了一口气,摔坐在了地上,已无力再起。

“墨笙,你没事吧”二叔赶了过来。其余受伤较轻的人将四哥和陈老爹以及被尾巴扫中受伤的族人给抬了过来,四哥已经转醒,断臂已经包扎了起来,身上多处骨折,正低声呻吟,嘴角还时不时有鲜血溢出。

陈老爹还在昏迷,身上4道触目惊心的抓痕流血不止。

“我爹和四哥怎么样了,扶我过去看看,我的伤不要紧”陈墨笙着急道。

二叔扶起陈墨笙来到陈老爹和陈墨山身旁。

“爹~~~四哥~~~~”看着躺在地上的陈老爹,陈墨山还有其他几位被尾巴扫到的族人的惨状,陈墨笙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

“大哥他身上4道抓痕流血不止,如果不止住,恐怕。。。。墨山脏腑和骨头怕都有损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负责照顾的五叔声泪俱下。

“是谁伤了我吾儿!!”这时一声威严的声音从鄱阳湖传来,之前明亮的天空已布满了乌云,狂风刮的周边树木猎猎作响,一道道雷光不断落下,鄱阳湖水面波涛汹涌,波浪撞在湖边的石壁上激起水花冲天。

一只巨大的鼍龙从水中升起,浮在了半空中,只见它身长有30丈,浑身布满黝黑骨刺,巨大明灯一般的幽绿眼睛透着凶意,浑身散发的气浪和威压就像那恒古的魔神让人忍不住要跪下膜拜!

空中的鼍龙冰冷望着下方的陈墨笙众人,待看到身首分离的小鼍龙,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凡人,你敢杀了吾儿?!!!”

天地间雷电更加密集的落下,湖中无数鱼儿翻身,岸边树木断折,湖水暴躁的冲击着石壁,发出隆隆声,就像有千军万马在冲锋。

众人在巨大的天地威能下已经站立不稳,只能蹲下,相互紧紧的抱在一起。

陈墨笙勉力站起举剑对着空中的鼍龙怒道,“老妖物,你儿伤我六哥,今天莫说你儿,便是你,我也要一起诛了”

“呼呼呼呼,就凭你?”鼍龙的呼呼的笑声震的蝴蝶谷两侧的峭壁山石泥沙俱下,忽然,鼍龙看了一眼陈墨笙手中长剑一愣“心剑?”

鼍龙又端详了一下陈墨笙“是你?今天更是留你不得!!”说罢,一股水柱从从湖中升起宛如巨龙,向陈墨笙扑了过来。

面对这巨大的水柱,陈墨笙急速运转体内已经快消失不见的“小蛇”向水流劈了过去,锈铁剑的光芒再度亮起,水流碰到剑身的时候竟真的像丝绸一样被劈了开来,被劈开的水流也仿佛失去了力量,顺着陈墨笙的两侧淌去。

只是这水流似无穷无尽,而陈墨笙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陈墨笙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挣扎。

“六哥,对不起了,我帮你报了仇,但也害了大家,今天我们怕是都回不去了!苍天不仁,放任这等妖物害人,今天我便是死,也要再斩上你一剑!!”

陈墨笙催动最后一丝“小蛇”,剑身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意,爆发出了一阵白光,撕开了巨大的水柱,划向天空的鼍龙,空中的鼍龙只觉脸上微痛,竟被切开了一道小口!!

鼍龙惊怒交加“敢伤本神?受死!!”

湖中又腾起六道水柱直扑陈墨笙众人,此时挥出那一剑的陈墨笙已经脱力昏迷过去,其余众人紧紧抱在一起,在这天地之威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就在水柱即将击中陈墨笙众人时,一道“金山”出现了,包裹着陈墨笙众人,水柱击打在金山上,爆发出巨大声响。

溅起的水花甚至击穿了树木,六条水柱就像六条巨龙,摇曳抽打着金山,而金山不为所动,依旧安安静静的耸立在那!仿佛抽打的是棉丝带。

“不动金山?太一老儿你给我出来!”空中的鼍龙眯起双眼,小心戒备,寻找来者的气机。

“鄱阳水神,贫道在此!”只见蝴蝶谷山崖之上,有一老道正向自己打了个稽首,老道士气机不露,不用心观察丝毫无法察觉,仿佛他就是悬崖上的一颗树,一只草。

“哼!太一老儿,你来做什么?他上一世击伤了天尊,你护得了他一时,你能护得了他一辈子?”

“能护住一时,便是一时”老道不急不缓道。

“你!!他杀了吾儿,今日我非杀了他不可!”鼍龙气急败坏吼道。

“有我在,你杀不了”老道人摇摇头。

“你有神职在身,便速速离去吧”

“太一老儿,如果你能接住我这一招,我便放过他!”说罢,鼍龙仰天嘶吼,湖水在鼍龙的嘶吼中形成一条条水柱疯狂涌向天空,就像倒悬的瀑布。

水柱在天空汇聚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水球,水球内部还在不断旋转,然后慢慢缩小,颜色渐变渐黑,最后变的一个圆桌大小,黝黑之物,被鼍龙含在嘴里,鼍龙神情有些颓废,身形也不由下落了几丈,显然这招消耗的巨大的灵力。

“去吧!”鼍龙一张嘴,黑色水球化成无数黑色“细线”,射向老道人,和躺在地上的众人。

老道人踏出一步,人已经来到陈墨笙身侧,长袖一挥,躺在地上的众人已经消失,再踏出一步,已经来到的鼍龙的头上。

而这时黑色细线就像铁针穿豆腐一般轻易刺穿了那座“金山”,将地面射出了无数细孔深不止几许,两岸的石崖更是直接被刺穿了,山石滚滚而下,偌大的蝴蝶谷再这一击之下,不管是石头还是树木尽数粉碎,粉尘冲天而起。

老道人一只手按在了惊慌失措的鼍龙头上“百年之内不得出湖!”

说罢,老道士按住的地方鳞甲骨刺尽碎,血肉爆飞,巨大的身形猛的下坠,直接砸向湖底,炸起冲天水花,整座湖为之震动,湖底翻滚而上的泥土,向四周荡漾开来,把整个湖水染成了灰黄色不住翻滚。

随着鼍龙身形消失,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去,雷光消失,风也变弱了,世界安静了,只有破碎的蝴蝶谷和灰黄的湖水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老道人不知为何长叹一声,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北山,袖子一挥,消失的众人便又出现在了草地上,随着一道青光闪过,众人渐渐转醒,身上的伤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