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心,何处寻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腰,广袤的湖面时不时有鱼儿跳起,溅起一圈圈的漪涟,忽然水中“哗”了一声,陈墨笙钻出了水面,手里抓着一只青色鲤鱼,游向岸边。
他约莫16-17岁,两只眼睛乌黑溜溜,一看就是活泼跳脱之辈。
只见他上岸后,快速的处理完鲤鱼,点燃干草枯枝开始烤鱼,湖鱼渐渐焦黄,散发出阵阵香气,少年食指大动,将鱼翻动的更加快速。
“大梦终觉醒,生平我自知,痴儿犹戏水,长生还茫然”只听远处有人在念一首诗歌,一道人正由远及近向陈墨笙行来。
他虽闲庭信步,但当诗歌念到最后一字时,道人已经站在小男孩的身侧。
陈墨笙迅速站起,满脸警惕的望着忽然出现的道人,道士年岁已然不小,生就一副瘦骨,那疏疏几绺胡须随风飘动之际,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貌。
道人向陈墨笙打了个稽首“这位小友有礼了,贫道太一”
“道长有礼了!”少年赶忙学样回了一礼。
老道长“小友,我与你有缘,我这有一把宝剑与你交换鱼如何?”
说罢从袖中飞出一把铁剑,落在少年身前,剑长大约3尺,剑身锈迹斑斑,剑柄昏黄磨损严重,便是铁匠铺里头最寻常的铁剑也比这个好看许多!
“这老道士来的蹊跷,这鱼还是让给他吧,我一会再下湖捞上一只就是,只是这剑怕连柴都劈不了!”少年心道。
于是陈墨笙又向老道人行了一礼“道长,这鱼我已烤熟,你便拿去吧,宝剑我也不会使,道长你留着吧”说罢,少年把烤鱼递给了老道长。
道长点点头,接过了鱼,随地而坐,吃了起来。
陈墨笙见老道人吃的香,又噗通跳下水去,准备再捕几条鱼上来。
当少年再一次钻出水面,老道人已经不见了,锈铁剑还插在原地,,剑身灰扑生锈正随风轻轻摇摆。
陈墨笙好奇的伸手握住了剑柄。
顿时铁剑似有了生命一般,一股沛然之力,沿剑上传来,猛地冲入身体,身体如被湖水灌入一般几欲爆开,巨大的力量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经脉和肌肉,巨大的痛苦让他几欲晕厥。
“难道我就要死了?”陈墨笙在剧痛中意识正在逐渐消失,缓缓闭上的双眼。
剑身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原本充盈于整个天地之间的余晖,仿佛一刹那都聚集到少年所躺的这块方寸之地,剑身的锈迹已然消失。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月移影动,不知不觉中那轮圆月已移到少年当头。雪样的月华,似柔水般静泻下来,流淌在少年身上。
而此时茂盛的芦苇丛中一双幽绿冰冷的眼睛正盯着静躺在地的少年,粗重的喘息声暴露出它对眼前猎物的渴望。
但它望向那把剑时又充满畏惧,渴望和畏惧的让他不停徘徊着,细长锋利的指甲在地上挖出了道道划痕,发出沙沙的响声。
“墨笙,你在哪,墨笙”远处传来呼喊声,少年缓缓张开了眼睛,刚才的痛苦的经历仿佛梦境一般经历烟消云散,但是,身体里那一丝犹存的既醇厚、又轻灵的余韵,却又让他久久难以释怀,而这时芦苇里的眼睛也悄然消失了。
“墨笙,你在哪,墨笙”远处的火光更靠近了些,“是爹的声音!”陈墨笙迅速站起身来,向声音的来处奔跑了过去。
“爹,我在这!”
“你个小兔崽子,跑哪里去,现在什么时候了,你知道吗!”陈老爹看见儿子跑来,焦急的脸上先是一喜,随即抄起手上寻路的木棍就准备开揍。
“爹,我一不小心就在湖边睡着了”陈墨笙赶紧闪身,躲过了陈老爹的一记横扫千军。
“二叔、六哥对不住了,劳你们半夜还来寻我”陈墨笙一边闪躲陈老爹的木棍,一边向同来寻找自己的亲人道歉。
“不碍事不碍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二叔一边摆摆手
“大哥别打了,赶紧带墨笙回去吧,大家估计都等急了”陈二叔劝阻陈老爹。
“是啊,大伯,别打墨笙了,先回去要紧”陈六哥也赶紧打圆场。
“等回去,让你娘收拾你!”陈老爹放下木棍,从怀里掏出一张饼给陈墨笙“饿了吧,赶紧吃了”。
“谢谢爹,这一觉睡晕过去了,晚饭都还没吃呢”陈墨笙接过面饼吃将开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陈老爹看着墨笙手里拽这一根灰扑扑的铁条问道。
陈墨笙望了望还抓在手里的锈剑,之前的总总异状说出来又怕吓到老爹
“刚才在湖里捉鱼捡到的,刚好拿回去当个烧火棍”。陈墨笙脸红撒谎,只是天色已暗,无人察觉。
“你这大半夜不回来,大伙都吓坏了,庄子里好些人都出来寻你了”陈六哥说道。
“给大家添乱了,下次不敢了”陈墨笙歉然道。
陈大娘怀抱幼妹陈墨语和几个婶婶早已经在村头等候,见到陈老爹他们带着陈墨笙回来,欣喜不已。
“可算回来了,墨笙你去了哪里?你让大伙好担心啊!”
“娘,我在湖边抓鱼一不小心给睡着了,等醒过来,已经这个时候了,给大伙添麻烦了!”陈墨笙歉然道
“三叔和四娃还在北山那边找人,快去喊他们回来”同陈大娘一起等候的陈三婶提醒道。
“我去寻下他们”陈六哥自告奋勇,拿起火把便往北山方向行去。
“路上小心”陈老爹提醒。
“放心吧大伯,北山我熟的很”
望着六哥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墨笙也很想追上去帮忙,但身体依旧隐隐作痛。
“这次确实给庄里添了许多麻烦,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陈墨笙暗暗发誓。
陈家庄,不过40余人,当年为避难,陈老太爷放弃在饶州城的家业,带着族人家眷在这潘阳湖的一个小角落隐居。
那年一个小娃刚刚出生,陈老太爷面对这片陌生的土地,为新生的小孩儿取名为墨笙。
这片陌生土地16年来倒也风调雨顺,族人开枝散叶,庄上逐渐兴旺。
陈老太爷出自书香门地,虽然隐居于此,但也要求族人读书明理,与其他乡野村夫相比,陈家庄的人都初通文墨,多了份儒雅。
回到家中,陈墨笙再一次打量手中的铁剑。
“这把剑太古怪了,那撕裂般的疼痛,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这剑还会发光!”陈墨笙仔细把玩铁剑。
只是现在铁剑别说发光了,在昏黄的油灯下,剑身好像更斑驳了!
“算了,先睡一觉吧,今天也是累坏了”。陈墨笙爬上床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村子里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不好啦,出事了!”
陈老爹听到动静,立刻起身,披上衣服推门而出,拉住敲锣的中年人“老四,发生了什么事?”
“六娃他出事了!”
“什么?六娃他怎么了?”
“你快来祠堂看看吧,太惨了!”
陈老爹急忙忙往祠堂跑去。
陈墨笙此时正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多了一些东西。
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像“小蛇”一般,游走于经脉骨肉之间,但身体却无法移动。
“六哥出事了?”陈墨笙努力睁开眼睛,便迫不及待向祠堂跑去,此时的陈墨笙跑步起来只觉轻便了许多,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用不完的力量。
祠堂并不远,已经有不少人在里头了,有密集的议论声,还有妇人的哭喊声。陈墨笙挤进人群,只见祠堂地上的草席上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正是去北山寻人的六哥!
他左臂和腰部以下已经不见了,断口处血肉模糊,像是被猛兽啃咬过。六哥的娘亲五婶瘫坐在地面,声音已经哭得嘶哑。
“六哥!!!!”
陈墨笙大吼了一声,扑了上来。
六哥陈墨念,比陈墨笙大了两岁,由于年纪相差不大,而陈老爹与陈大娘平日又忙于农活,陈墨笙自小就跟着陈墨念玩耍,一同爬树抓鱼,一同捕兔捉鸟,感情极深,两人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这是怎么回事”陈老爹问。
“我爹和我在北山找墨笙,找了很久都没看到墨笙,我们打算先回庄里,回来的路上看到六弟变成了这样”陈四哥墨山悲痛的答道。
“只有老虎豹子之类的猛兽才有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但是北山上只有野猪,从不见其他猛兽啊”陈二叔疑惑道
“难道是其他地方跑来的?”
“不管怎么样,天亮以后一定要去北山看看,找到这害人之物,未墨念孩子报仇”陈老爹悲痛的说。
“明天组织去北山看看!为墨念报仇”众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五婶,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半夜不回,累的大家四处寻我,是我害了六哥啊!”陈墨笙跪在了五婶面前。
五婶依旧痛哭,双目红肿,但是已经流不出多少眼泪了,嘴里念着“念儿,念儿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娘亲啊,你快醒醒啊,晚饭的时候你还说,明儿要给娘抓只野兔,你醒醒啊~~”
“唉,可怜的六娃子,多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陈四叔唉叹道。
众人黯然泪下,默默帮着收拾墨念遗体,布置灵堂直至鸡鸣时分。
“墨笙你留在这陪你五婶,五弟还有其他人跟我走,我们先去把钢叉和网准备好,天亮就出发”陈老爹说道。
陈家庄迅速忙碌了起来,有人磨刀霍霍,有人准备食材,有人系绳结网。
天终于亮了起来,捕猎队伍已经准备就绪,陈老爹连同庄里的12个青壮年,带着钢叉,柴刀,渔网,弓箭和绳索,四哥陈墨山带队出发了前往事发地。
“墨笙,你过来,扶我起来”五婶虚弱的唤着陈墨笙。“墨笙,你是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也是墨念的兄弟,这件事不怪你,不怪你!只是婶婶心里痛啊!”五婶幽咽道
“五婶。。我。。。”陈墨笙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去帮婶婶拿些吃的吧”五婶虚弱的说。
“是,婶婶,我这就去拿”陈墨笙扶起五婶,转身去拿陈大娘已经准备好的早餐。
“砰”身后传来一声撞击声,墨笙回过头来看,只见五婶一头撞在了祠堂的柱子。
“五婶!”“五妹!”陈墨笙和陈大娘惊呼~
陈墨笙慌忙扶起了额头一片血迹的昏迷的五婶,由于一夜未食且悲痛过度,五婶虚弱的身体让她这一撞没有太大的力量,只是额头撞破流血了,受伤不算太重。
看着手中昏迷的五婶,陈墨笙悲从中来,悲极生怒,都这那头可恶的凶兽,我一定要除了它!!
“娘,你照顾五婶,我去去就来”说着,不等陈大娘答应,陈墨笙已经急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