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与君同

当江歌被营救出来的时候,李思云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他,还好一切都值得。她不顾自己千金小姐的体面,抱着浑身酸臭、头发胡须盖住脸的江歌,那个时刻她感觉自己才是落难的那个人,只有他出现她才能得救。

劫后余生的江歌和李思云相拥的照片被记者拍下来,作为当月最火的新闻头条上了微博热搜。

而很多细心的人们都对江歌的状态感到奇怪,他没有用双手抱住李思云,只是李思云单方面的抱住他,江歌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过了很久才轻轻拍打她的背。

有人说,那是被关久了,出来没适应。

有人说,江歌是怕自己的手太脏,弄脏了李思云的衣服。

有人说,江歌不喜欢李思云,他们是家族联姻。

有人说,江歌喜欢的另有其人,李思云就是个心机婊,你们知道上海舞蹈学院的那件事吗?

10分钟后,提到上海舞蹈学院的评论都被莫名屏蔽了。

李思云坐在董事会的第二把交椅上,代表着除了江歌,她就是第二大股东,她也只有用买入股份和换血这两个途径才能稳住宏毅集团的局面。

一个从小热爱舞蹈的女孩,本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去世界顶尖的圣马丁皇家舞团,但她却甘愿放弃,成为未婚夫的贤内助。商场如战场,她很辛苦,但是只要江歌对她笑,一切都值得。

江歌给在场所有人打招呼,向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微笑着回应,眼里藏不了满满的爱意。

在她和他订婚之前,她就听到过他的丑闻,一周换一个女友,和各种名媛约炮,每天泡在酒吧夜店,喜欢欺压弱小的普通人等等。

双方父母正式商谈后,订婚当天江歌身穿紫色天鹅绒西装,牵着李思云的手走向舞台中央。

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两个人,男士侧耳向女士说着悄悄话,在场的人都在赞扬他们感情好,只有李思云听得到他说,“我很花心的哦。”

也许是江歌的眼神太有侵犯性,李思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我知道。”

“那我们约定一下吧,你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你。”

李思云猛地抬头看着这个满含笑意的男人,刚刚才在自己父亲面前保证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好,绝对不会伤害她。难道他不打算改吗?

“我希望你能,”

江歌用食指按在李思云粉色的双唇上,“如果你想要和我结婚的话,最好接受我原本的样子。谁也改变不了谁。”

也许是1023绑架案发生得突然,让她觉得和江歌度过的日子就像一个漫长的梦,在江歌不在的日子里,能支撑她在这群虎狼之间行进的只有作为未婚妻的责任和担当。

当他回来了,他不再轻浮,不再桀骜不驯,反而让她有些难以适应。有的人的爱,是通过被爱的人塑造而成的。如果一个人长期在情感中是付出的那一方,当对方不再那么需要你付出时,你会觉得他是否不再爱你了。

李思云对此这样安慰自己——女人在爱情中总是患得患失,其实都是自己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到最后他都会回到自己身边,就像以前一样。

江歌躺在卧室的沙发里看手机,她不动声色地进来,身上的香槟色蕾丝在他的面前滑落到地毯上,飘散在空气中的黑鸦片香水点缀着朦胧的夜色。他坐起来将手机放在一旁,上前用右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霸道地按住她的头。

“我们开始吧。”

低沉的嗓音叫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李思云,开始集中精力迎接董事会难缠的元老们。

“好的,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关于与SGOGFER品牌的合作,”

杜晚来到宏毅集团大楼,被前台拦住,“不好意思,您没有预约不能上楼。”

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小波人群从电梯的位置出来,看样子都是管理层,说不定是会议结束了。

几分钟后,江歌侧身给助理交代了事项便和一个高挑的女人走向大门,杜晚上前拦住他,“江先生,你能抽十分钟和我聊聊吗?”

江歌身旁的女人打量着她,“请问你是谁?”

杜晚掏出警察执照,“请您配合一下,我想问问之前1023绑架案的一些细节,还有你被救的过程。”

“这些问题江先生不是早就已经回答过你们了吗?怎么现在又来问?”

江歌摸摸下巴看着身旁的女人,“没关系,也许他们是有什么新线索,你先上车等我吧。”

“好吧,稍微快点,爸爸正在等我们。”

“好的。”

江歌转身面对着杜晚,杜晚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不是面相或者性格,而是气质上的熟悉。

“杜警官,我们在哪里聊?”

“在你们的咖啡厅吧。”

江歌坐下打量她一番,示意她可以开始了,杜晚打开录音笔。

杜晚:江先生,听说您最近打算举办婚礼了?

江歌:是的,如果杜警官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会安排请帖送到你的住处。

杜晚:客气了,这次我主要想问一下,绑匪在将你转移到宁波市的时候,是怎么逃过机场/高速检查的?

江歌: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他们给我打了药剂,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围全是黑的,像是地下室。

杜晚:那么你怎么确信温之荀是绑架案的主犯?

江歌:因为他确实有绑架我的嫌疑,我想你来之前已经仔细做过功课了吧?

杜晚:是的,我在电子档案库里看过,上海舞蹈学院蓄意伤人案件,你的未婚妻将一名舞蹈生推下楼梯,导致其脊椎受损,终身残疾。但是在后来受害人上诉过程中,你未婚妻被判定为正当防卫,不负任何刑事责任。你怀疑温之荀是那名舞蹈生的男朋友,所以他要报复你?

江歌:不是怀疑,是事实。

杜晚:那么你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温之荀就是舞蹈生周晴雪的男朋友吗?如果他要报复,那么首要目标应该是李思云。

杜晚明显感觉到,当她说出周晴雪这个名字的时候,江歌在压抑着情绪,他的瞳孔放大又回到正常的弧度。两只手相交叉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

江歌:我想这些都是你们警察需要做的事,如果事事都需要当事人去做,那警察有什么用?

杜晚:那么你承认在和未婚妻李思云订婚后,遇到了周晴雪,与之发生关系,导致李思云与其发生纠纷,让其变成残疾人吗?

江歌:抱歉,个人私生活恕我无可奉告,并且这件事法院已经给了公正的判决,没必要东拉西扯。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江歌看着杜晚,眼中仿佛是恒星爆炸后留下的黑洞,会把一切靠近的东西吸进去。

江歌:据我所知,杜警官的警校成绩优异,毕业就到省厅做了实习生,提前半年转正,但由于事事争先,被同事们所排斥。去年在升迁的竞争中败给了资历更老的警察,郁郁不得志。今年索性借帮助调查1023绑架案的由头,回到绿藤市这种偏僻的地方。咱们不需要管谁的人生,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好吗?

还没等杜晚回答,江歌抬手叫服务生来结账。

杜晚:不知道江先生原来对负责你案子的警察这么了解,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温之荀被发现死在市郊的山林中吧。

江歌:哦?真的是他吗?

杜晚:是的,不过暂时不能确定自杀还是他杀。

她拿出温之荀最后一通电话的通话记录和左莹莹的照片,摆在江歌的面前。

杜晚: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江歌(露出痞气的笑容):当然认识。

一句话满载着一卡车的意义。

袁也很早就明白,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如果你说的话别人听不明白,那么传达出来的意义就会被误读。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他小心经营着自己创立的化妆品品牌,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资金周转不灵,但这几年倒没赔进去,也算绿藤市富二代圈子里,最早开始自力更生的那批人。

而左莹莹则是从贫寒家庭一步步白手起家的女创业者,两人是在化妆品行业会展上相识的,一步步从合作伙伴变成知心朋友,蹦迪是他们最爱选择的双人活动。

每当左莹莹好奇做一个富二代是什么感觉的时候,问他,他总是不会回答,只会说,“就像普通人一样,没有区别。”

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总是会带有一些劣根,总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些人优秀,有钱,总是有那么一点点自卑。这是为什么暴发户和暴发户一起混,知识分子和知识分子混,贵族和贵族一起混。

对于袁也以前的朋友,看到他和草根阶层的人在一起玩,也会露出鄙视,但他不在乎,比起塑料姐妹情,他更在乎真心实意的。

也是因为很早以前被赶出家门,体验了一回在火锅店打工的经历,把那些关系看淡了。

要说起为什么被赶出家门,还要拜江歌所赐。如果不是江歌,就没有今天的他。当然他不会告诉左莹莹自己的故事,除了给她带来麻烦,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