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与君同

第五日上朝前,段从床上醒来,似乎做了很长的梦,梦里他和子都做了很多事情。子都就在他眼前,比划着要上朝了。

他发现今日的美人有些不一样,不仅换了衣裳,脖子上还故意遮了一块纱,“这是什么?”

公孙晔假装害羞地低头,脖子上的红印显露出来,段问道,“昨夜你我共度了春宵?”

公孙晔点头,指了指床上的血迹。段将他搂入怀中,“你放心,我会迎娶你的,我答应你。”

大婚之日定于三天之后,也就是公孙晔留在冥界的第八天,他非常不安地在寝宫里走动,若这一计不成,他可就要永远呆在这里了。

好在大婚前一晚,颍考叔化作婢女来到他的宫殿,看着正在试装的公孙晔笑道,“王后好福气。”

公孙晔听到了他的声音,终于可以把憋着的话说出来了,“你明日的行动有把握吗?”

“八成把握。”

“若是失败呢?”

“那你就嫁给我哥。”

公孙晔朝颍考叔挥起拳头,“去死吧你!”

“别动,头冠会掉。”

公孙晔看着颍考叔捏着他的手臂,不知所措。下一秒颍考叔搂住公孙晔,“别说话,我传一些真气给你,必要时你可以助我杀了他。”

接着微凉的触感在唇边蔓延,公孙晔看着颍考叔漆黑的双眼又闭上。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鬼市上皆是向冥王贺喜的各路妖魔,锣鼓声声,坐在步撵之上的公孙晔妆容华丽,若不听其声,真不知他是男儿身。

段走下高台将公孙晔接下步撵,缓缓走上台阶,在众人的注目中拜天地,接着周围的士兵揭下红衣与段的士兵相抗衡,拓跋红带着神弓队向高台上的段射击。

段挡去周围的弓箭看向公孙晔,公孙晔想拿出袖子里的匕首,而段则将他抱起,逃离了婚礼现场,“别担心。”

公孙晔看着身边的这个鬼,他是好的。

颍考叔追上段和公孙晔,段唤醒了父亲养的神兽麒麟,向颍考叔喷火,“我就知道你不会服我的!”

“你的母亲杀死了我的娘亲,你杀死了父亲,此仇不报非君子!”

段轻哼一声,将公孙晔放下,“等着我。”

两个鬼魅在忘川之上对战,段拿出长枪,旋转之间忘川之水冲向颍考叔,颍考叔拿出长剑将河水劈开,刺向段。

公孙晔接到了颍考叔的声音,“他对你动了真情,让他转移注意力。”

可是,

公孙晔动摇了,对战僵持到第九天,拓跋红已经清剿了段所有的党羽。

颍考叔败下阵来,段冲向颍考叔,准备将他刺死,公孙晔大喊,“段!”

这个女人的声音为何如此浑厚?

她第一次对他说话,开口叫他,却给了他致命的一击。颍考叔捡起长剑和拓跋红一起将他的头颅砍下,麒麟暴怒,熊熊大火四处蔓延。

士兵好不容易才将麒麟兽再次关押起来,拓跋红走到颍考叔身边,公孙晔脱了红装,头冠,抹去嘴上的朱砂,“放我回去吧。”

拓跋红大惊,“你是男子?”

颍考叔点头,“你回避一下。”

拓跋红离开,颍考叔看着公孙晔,“你确定要回人间?”

“当然,不然留在这里做什么?”

“按照冥界的风俗,先王死后,新王要继承他的遗孀。”

“继承遗孀?”

他和段拜过天地,就是夫妻,那岂不是要给颍考叔做王后?

公孙晔摆摆手,连连拒绝,颍考叔将他搂入怀中,“难不成你还真爱上了我哥哥,向与他一起赴死?”

“不是!”

颍考叔拉着公孙晔的手,手上是那串手链,终于明白这是当年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可以让凡人穿过屏障。

“那好,我给你许诺的八十年寿命,待你在人间考虑清楚了,我再来找你。”

拓跋红躲在桥墩边,看着奈何桥上的两人你侬我侬,河岸的彼岸花飘出金色的花蕊,洒向天空,随即公孙晔消失了。

拓跋红走上奈何桥,“你喜欢他,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是自己的,永远不会跑,再说他早晚会过这奈何桥的。”

公孙晔回到人间后,换了个身份参加科举,依旧不中。

他开的黑店还在,只是自己做这个勾当不是长久之计,商量之下卖给了别人,然后回到老家找到新婚妻子圆房。

可是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总有些落寞感,本子上写着“他想他是爱着他的。”

这个他是谁,只有公孙晔自己知道。

少年看着爷爷记录到这里就没有再写下去了,他知道后来奶奶病逝,他将自己老爹带大参加科举,又逢战乱拉去当兵,战死沙场,留下小孙子。

少年回想起当日大雪中的红伞,那人是真真的美。

(黄泉下)

公孙晔变成自己年轻的模样被颍考叔牵着手一起走过奈何桥,“你说了给我八十年寿命,可是只给了四十年。”

“要知道,人间一年就是冥界十年,我足足等了你四百年,耐不住寂寞啊。”

“果真?”

“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