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与君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双眼,原来她的眼睛原本就是灰白色的,她是民间常说的羊人。
“后会无期,海陵王!”
夜雨,她闻声杀死了前来的士兵,向着脑海里的地图方向,穿过一个有一个街道,虽然中了一箭,但不足致死。
管家带着奴仆冲进他的房间,他奋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地上的匕首和蛊虫陷入沉思。
“把盲女抓回来!”
“是!”
可是,她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轻松逃脱了他的手掌心,他的属下被罚了鞭子。
大家都说,自从海陵王回到长安,称病在家后似乎变了个人,变得温文尔雅,不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自此没有再出征塞外。
韬光养晦的另一面,是他安排属下暗中刺杀了自己最信任的奶娘,逼她供出蛊虫的主人。
“我从未有过那番心思,奈何你要比我出手?”
一切都在暗中推动着,他变得安静而沉稳,仿佛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偶尔在夏虫鸣叫的夜晚,会格外想念带着桃子香味的女子。
羌胡人都会在身上纹他们的神明图腾—飞蛇,他曾在她的脊背上见过,一年又一年,在外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找到她。
五年后,长安。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孩在神武大街上疯跑,迎上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一个身手敏捷的男子将男孩抱住,躲过了马车。
百姓们为他叫好,定眼一看,是海陵王司马睿。
“王爷真是轻功了得,武功高强,玉树临风,又爱戴百姓啊!”
“那是当然啦,前阵子赌场两个壮汉打架,还是他制服的呢。”
“可是,他怎么不出去打仗了?这身武功对付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看这孩子生的眉清目秀,嘴唇倒生的像自己,不觉多抱了一会儿。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而且这孩子的眼眸是浅棕色的,有些奇怪。
孩子趁大家七嘴八舌,挣脱开他的怀抱,嘻嘻哈哈地跑了。
“等等!”
影子在后面追着,“王爷,您还有要事要办。”
两人转身走了。
“给我查查这孩子。”
小男孩看没人追来,蹦蹦跳跳跑进花街柳巷中的一家妓院。
这家妓院是长安生意最好的,应着每个姑娘都有花名,谁也不知谁的身世来往,院中的姑娘都不是卖身,是自愿进来的,赚够了钱可以自己为自己赎身,老鸨不会水涨船高宰肥羊。
小男孩一跑进去,各个姑娘们就摸摸他的脸蛋,摸摸光溜溜的脑门,“小柿子,可别瞎跑了,你娘到处找你呢。”
“啊,她忙她的,找我干什么?”
不远处一个身着天青色衣裳的女子,双眼是灰白的,头发是黄白相间,面容却很年轻,戴着步摇,举止端庄,左右逢源,招呼着客人。在一群人中一眼就能发现,
转眼她看到小柿子,便告辞了客人,提着裙子快步追来。
原来是小柿子把香草姑娘的胭脂打翻,弄到了床上,还画了了个粗糙的春宫图。也不知他是哪里看来的,把整个妓院的姑娘都笑的前俯后仰。
“娘亲别打,娘亲别打!我不是看香草姑娘没做过这行,你又教不会她,就画个图给她呗!”
“给我闭嘴!小畜生!”
她又气又想笑,这孩子的眉眼越发地长开,她就越害怕。虽然当初眼瞎的,可是也能猜到些他的模样,看到这个孩子就会让她想起那段经历。
可是羌胡族已经灭亡,世上只剩她一人,而小柿子是她的命根子。左右他必定看不出自己真实的模样,羌胡人善诡计,那日的毒让她双目失明外,头发也变成了黑色,可是她原本的头发是白色的。
没有人见过白头发的羌胡人,也不会有人把当年的事查到她头上。可是孩子大了,总会在这小小的长安遇上他,倘若他离开长安,倒是好的,但不知为何,他已经五年未带兵打仗了。
清晨,妓院终于收起了它的浓妆艳抹,变得清冷落寞,她坐在雅间内,等来人进来便说,“这个月进账如何?”
男子穿着紫色的圆领胡服,笑着看她,“还不错,怎么啦?”
“还是趁没有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尽早搬离长安吧。”
“我们不是说好要定居长安的吗?况且你的眼疾已好,面容已变,他不会找到你的。”
“可是,小柿子长得越来越像他了,我怕有一天,他会来找小柿子。”
“你不说,谁知道小柿子是谁的?”
男子认真地看着她,“你记住,你是卫敏,家住长安,后来发卖到妓院,后来发迹开了自己的店。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小柿子是我的侄子,没有人能把我们拆散。”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是卫敏生前将自己信物交给她,但是他却把自己当做亲妹妹看待。
“公子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
“我还要谢谢你,能告诉我,她还记得我这个哥哥。我已孑然一身,商人本就地位低下,没有想过要有多好的生活,倒是你和小柿子。”
她把茶水为卫贤续上,露出了陈年旧伤,卫贤把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江南来的肤脂,虽然不能去疤,但可以掩盖住。”
“谢谢。”
“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
两人久久对视着,突然门外传来呕吐的声音,她皱眉打开门,看到众人都在外面偷听,小柿子假装恶心在那里呕吐。
“还不快去给我睡觉!晚上接不到客自己给我去洗衣坊!”
海陵王府里又站了一排女子,是太子送来的。
司马睿抿一口茶,看着这些女子,“你们能说出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是什么吗?”
“这,”
“论语?”
“史记?”
“很聪明,但不对。”
许久后,他站起身,“你们回去禀报太子,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朝政上吧。”
他对一个女子多看一眼,就会有人送来无数的女人,要是他沉迷于某个美少年,就会有人把自己的儿子献身给他。自己若喜欢看书,那么这些人便都会看自己看的书。
可是他偏不接这些好意,让那些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影子来报,“主人,那个小男孩是柳巷里的妓院老鸨的。老鸨是去年来长安开妓院的,以前说是在江南和兄长一起做生意,不过不像盲女。”
“不像?”
“是,我们去看过了,老鸨的名字叫卫敏,本身就是长安人,只是家道中落,发卖到妓院,从此一直靠这个谋生。她的身上也没有文身,而且头发皆白,比盲女年龄大。”
“你说她叫卫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