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觅

我叫子路,今天我很郁闷,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很不顺心。

前几天我答应了我的女朋友寒纱一起去半仙岛,今天却耽搁了。

飓风号11:50开船,而当我赶到码头时,船已经开了。

记得小时候我母亲跟我说过,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叫子升,出生时比我晚五分钟,但是后来失踪了。听家人说,在我们兄弟俩才三岁半的时候,有一天我家的保姆秀秀阿姨带着子升去楼下草坪上玩积木,秀秀阿姨上了一趟厕所后,回来发现我的弟弟子升不见了。

二十年了,为了找我的弟弟子升我的母亲操碎了心,父亲也变得沉默寡言。

今天在去往码头的途中,我看见了一张海报贴在天籁剧院的墙上,那海报上的男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我当时惊呆了!

海报上醒目地写着几个大字“欢迎钢琴家骆阳来华演出。”

我立马叫出租车司机停车,我要去剧院找他,骆阳来华演出,他是我那失踪多年的双胞胎弟弟吗?一定是,要不然怎么会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你好!我想买一张钢琴家骆阳的音乐演奏票。”

售票口的那位女子盯着电脑头也没抬:“先生对不起!骆阳的音乐会昨天晚上就结束了。”

“什么?昨天晚上就结束了?那海报怎么还贴在外面?”

可能是我声音比较大,吓到了她,她抬头看了我一下,惊奇地叫了起来“骆先生,您还没走啊?昨天找您签名的人太多了,这是您的音乐集《春夏秋冬》,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我不是骆阳,麻烦你带我下你们剧院院长的办公室。”

“好好好!我这就带您去。”

来到院长办公室后,听说院长正在开会,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还有20分钟船就开了,寒纱他们肯定也在等我。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可我不能离开,二十年了,终于见了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身旁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宣传单,我顺手拿起来一看,上面的那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背面写着:骆阳,新加坡作曲家、钢琴家、指挥家和音乐活动家,浪漫主义音乐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被人们誉为“钢琴王子”。

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全身穿戴的很整齐,看上去淡定从容又不失热情,他应该就是院长

“骆先生,您今天不是要回新加坡吗?”

我礼貌地跟他握了一下手“您好!您就是院长吧?”

“我…是!我是院长,骆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请坐!请坐!李秘书,你去给骆先生沏茶,拿出我那盒上好的西湖龙井。”

“骆先生这次的演出很成功,真的希望你下次再来。若本院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谅解。”院长客套得说到。

“院长,我不是骆阳,我叫姚子路,今天路过贵院。看见门口的那张海报上的钢琴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怀疑他就是二十年前我那失踪的孪兄弟。”

院长听了我的话瞪着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感叹道:“竟有这等事?说来听听,骆先生是新加坡人,你也是新加坡人?”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讲给了他,他看了一下手表:“晚了,你来晚了,骆先生今天11:50的船,现在都11:40了。”

晚了,我真的来的这么不凑巧,好不容易碰见了,却来不及见一面。

“他今天走了?是去了新加坡吗?”

“应该是吧,飓风号是经过新加坡的,前天我让李秘书帮他订一张机票,可他说要船票,我只好买了船票。”

“什么飓风号!”

“是啊!飓风号,不过现在还有十分钟,应该来不急了。”

飓风号?我的船票也不是飓风号的吗?说不定船会开的迟些,我一定得去看看,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寒纱肯定伤心死了,她最反感不守信用的人,我一定要赶去,寒纱也在飓风号上。

“来得及,只要有时间就能来的及,从这里去码头半个小时能到。”

那杯上好的西湖龙井尚未入口,我就匆匆放下茶杯冲出了剧院。

真是倒霉的事情都遇到了一块,我在剧院门口站了半天也没拦到一辆,不是里面有人,就是有人。

“小墩!你赶紧把车开过来,我在天籁剧院,快!”

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电话给我的助理周小墩了,我本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们冒险旅行的事,所以悄悄打车出行,这下也算是有了登船的合理理由,只是时间问题。

平时去码头的时候需要半小时,现在却只剩下两分钟了。

“小墩,下来我开!你这速度急死人啦!”

现在我得赶时间,顾不了那么多了。

小墩瞪着眼睛急的大叫了起来:“慢点,慢点!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唰!我一个拐弯从前面的车前绕过,那司机伸出头大骂了起来,我没有理会,继续超车。

前面就是码头了,我看见小墩脸色煞白,很紧张。

我听见后面的警报在后面跟着,是交警追了过来。

“小墩你先当着,我先下!”

小墩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好吧!我就说是我开的车。”

我跳下了车,立马混进了岸上的人流中。

岸边搁浅的有数艘轮船,货船、渔船、游轮,好几艘,就是没有看到“飓风号”,问过岸边的人,说“飓风号”走了差不多有五分钟了。

我望着蓝色的海面,想到寒纱和骆阳在同一艘船上,而自己却被落下了,倍感遗憾。

你丫的姚子路,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我暗自骂道!

刚才在剧院门口下车时行李落在了出租车里、人没见到、船也没赶上、现在回去还得去找车。

不该上船的上船了,该上船的落下了。

现在寒纱一定伤心死了,那个蔓乔的男朋友向东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他们居然在同一条船上,而且要一直在一起,想想我就来气。

唯一的办法是买一张船票追上他们,反正我已经对我现有的生活感到厌烦无比,职场上的尔虞我诈、那些一个个很程式化的笑脸、以及时不时的逢场作戏,令我身心俱疲。

我想离开这儿,必须离开,现在我就去买票,虽然寒纱说那只是个梦,像我这样的工作狂肯定没兴趣,但我现在很跟着他们去,有太多的理由。

当我在出租公司倒找行李,在交警大队领回车后,黑夜已经拉开了帷幕。

我回家后父亲和母亲正在餐桌上吃饭,母亲看到我后惊喜万分:“手心,赶紧去拿一副碗筷来。”

“爸、妈,我回来了。”

父亲阴沉着脸将刚夹起的一块红烧肉又放回盘中:“你不是说要辞了职去旅游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是谁将我辞职旅行的计划告诉看父亲?

父亲平时就很严肃,不苟言笑,从小到大在他面前我很听话,生怕惹他不高兴。

“我没有赶上船,今天我要告诉您二老一个好消息。”

父亲批评我说:“什么好消息,吃晚饭再说吧!一天跑来跑去不务正业,不如多干点正经的事!”

母亲看到那张印有骆阳相片的宣传单后,热泪盈眶,悲喜交加,她双手抖动将宣传单递给了父亲激动的说:“汝笙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找了二十年的儿子!”

父亲接过传单一看也激动万分、欣喜若狂的说:“他真的长得跟子路一模一样,真的是我们的儿子。路儿…你快去在网上找找,找找他的资料,不!不!我跟你一起去找。”

二十年了,我第一次见父亲如此情绪激动。

我、父亲、母亲,我们全家人乐的忘掉了吃饭,凑在电脑跟前输入了“骆阳”两个字。

“新加坡,路儿,你马上给赵秘书打电话,就说订两张明天去新加坡的机票。越快越好。”父亲催促到。

看到父亲这么高兴,真是难能可贵,我也满心欢喜。

“爸,赵秘书说明天公司剪彩,问您能不能后天再去?”

父亲双眉紧蹙,酝酿了片刻:“对了,那你明天先去,我忙完了自己再去,你先去新加坡想办法联系上你弟弟。”

那一夜,几乎我们一家三口像中超级大奖似的,母亲说她也想去早点见见子升,但是她血压太高,不适宜坐飞机。父亲说二十年了你的弟弟能够活着我已经感到很高兴了,真是苍天有眼啊,都不知他这些年怎么过的。

我们一直聊到夜深才去睡觉,看到父母那么开心的笑,我真希望他们永远能够这么快乐有多好。

夜里,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跟我长得一样的那个弟弟,想着寒纱,他们会不会在船上遇见呢?遇见后寒纱肯定会将他认作是我。

夜里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梦见了我心爱的女孩寒纱,她穿着那件我专门为她设计的白色婚纱,静静地坐在床边在哭,哭的很难过。她的屋里挂满了白色的卡片,一串串的挂着从天花板上垂下。

记得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她的卧室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卡片,她说她喜欢诗,席慕容的、徐志摩的、仓央嘉措的,但凡一切优美而伤感的诗她都喜欢,所以每一张卡片上都有一首诗。而今天,卡片是

白色,整个屋子都是白的,像是死了人似的,白的刺眼。

忽然狂风吹开了窗户,满屋的卡片随风摇曳,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像风一样孤单

像雾一样飘渺

纱一样的存在

我抬头望去,白色的床上有一摊白色碎纱,一片片地随着窗外的风在屋里四处飘扬,寒纱不见了。床上只有一堆正在飞起的碎纱,那是我为寒纱设计的嫁衣,现在碎了。我想呼唤她回来,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惊醒后,我一看已经凌晨四点。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我越睡越清醒。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自从我上次看到那几条短信后,平时工作完后倒头就睡的我就很难入睡。

那天,寒纱把手机落在了我的房间,到了晚上半夜时信息铃声连续响了数十声吵醒了我。我打开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也许是太好奇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反正我就情不自禁的打开了。

“五年了,你真的那么绝情吗?我找了五年,我知道你忘了我,可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要负我?为什么!!”

这是谁?五年了,他是谁?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和寒纱在一起也至少有两年了。

第二条短信:“你还记得那瓶血吗?你记得我们在河边的约定吗?你还记得我们骑摩托车一起兜风的日子吗?你难道都忘了吗?你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连一声解释也没有,为什么要拒接电话!…”

他们一定有故事,这段时间我总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