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之雪满长安道
周姑姑和慕容昭相处了几天下来,发现她虽对自己的教诲千依百顺,无有不从的,却总要问她一些她怎么也答不上来也解释不清的问题。
她在深宫多年,自诩见过形色聪慧美人,却没见过她这样的。她明知各种礼仪,甚至侍君之法,道理比她这个姑姑还通,却不愿听她的提议去向太子服软求情认错。回宫之日怕是遥遥无期了,但慕容昭待她极客气,她每每提议,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这一日上午,周姑姑一边看她梳头,一边道:“我已向殿下禀报,说你礼数日益周全,可以服侍殿下了,殿下说今晚过来。”
慕容昭放下木梳:“我不方便,姑姑不知道吗?”
“侧妃不要推脱,我知道不是这几日。”周姑姑道:“姑娘就安心服侍殿下吧,迟早有这么一天,若得了殿下欢心,别说这梨花院外,就是慕容府,姑娘也是可以回去住几天的。”
慕容昭毕竟还小,听她这样说,焉能不脸红,只得敷衍道:“那就这样吧。”
周姑姑又嘱咐她几句,方才出去了。由于慕容昭习得礼数极好,周姑姑早不再那样一天到晚盯着她,她终是找了机会,谋划好了路线,就等下午逃出去,一连这梨花院侧殿也要放火烧了。时间不等人,她换了一套先前宫女留在梨花院的衣服,翻了烛台,躲在角落,只等机会出去。
接连晴了几天,又是秋季天干物燥,一把火点起来从梨花院西侧开始烟火起,院外侍卫宫女想起这梨花院还有人,纷纷冲进来救火,慕容昭趁乱逃了出去。
刚翻出西墙没几步,就听院内周姑姑的声音:“慕容侧妃呢,刚刚不是在这儿吗,快去禀报殿下。”
有人大声道:“殿下今日去兵部了,刚走没多久。”
慕容昭笑了笑,还算运气好。她溜出去也没敢回家,而是直接去店里换了身男装,一路骑出长安西城门。刚到西城门不远,就听守城将士道:“太子有令,关城门。”
慕容昭哪里还敢向前,只能改了方向,直奔其他方向城门,不料四道城门皆已关闭。
她不敢四处溜达,只能找地方遮掩行踪。这一找,就找到了怀玉楼。怀玉楼虽然不胜从前那般热闹辉煌,但在宸王被圈禁之后还能开的稳如泰山,不得不说是奇事。
她走进去,立刻被莺莺燕燕们引上了楼,随即给了一位在旁观望的安静的姑娘一些银子,到她房中坐下。
那姑娘看她进来不语,一副清淡的眼神,便道:“公子要听曲儿吗?”
慕容昭又拿出一些银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那姑娘道:“何事,但凡能帮上的,姑娘只管开口。”
慕容昭道:“其实我也是女子,被夫家逼婚逃到此处,你这儿有没有极其隐蔽少人的去处?”
姑娘一笑:“伙房可避一避,不过姑娘这样貌可乔装打扮一下,方可不使人知,不过伙房的活重,又脏累,姑娘去的惯吗?”
慕容昭道:“多谢姑娘,此事过后,我必有重谢,救出姑娘也是理所应当。”那姑娘听她一说,略笑了笑:“多谢不必,这里啊,才终是我的去处。”
慕容昭倒以为奇,姑娘给她画了丑妆,方派人带她去厨房,并对人说:“这个是新来的,有功夫,是个哑巴,留在这里干杂活。”
在厨房安顿下来,也算暂时避过风雨。
这一日,怀玉楼大乱,有人带人到了怀玉楼盘查人口,曾怀玉配合的很,带人各处盘查,自然也是到了厨房,她平素对各处人数了如指掌,对厨房新增的人也是心知肚明。
那人一一看了,觉得都不是画像上的人,便走了。曾怀玉陪着出去,又看了看缩在一旁的慕容昭,转头向那官吏问道:“大人是寻什么人,为何连四处城门都关了一天。”
那人道:“据说是东宫走失了宫婢,那宫婢偷了重要的东西。”
曾怀玉才道:“多谢大人告知,若有发现,必先告诉大人,等大人公务不忙,请大人过来请莺莺奏箜篌。”
“好说好说。”那人答应着,带人扬长而去。
慕容昭担心曾怀玉发现她的身份,重又换了男装,混迹在楼中,不使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