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之雪满长安道

琼贵妃拿起名帖一看,笑了笑:“倒是抽到了谁,却是你这丫头。”一旁内侍接过名帖,念道:“万凝。”

座下一女子款款而起,“请贵妃娘娘安,请宸王殿下安,请玉林公主安,臣女献丑了。”

万凝本生的百媚千娇,肤若凝脂,一席绯色纱衣更是衬的她人比花娇。她这一起来,座下女孩们都鼓起掌来。

再听时,有人悄然道:“万姑娘自幼习舞,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慕容昭朝那边望去,万凝正轻移莲步,兰花手绕,起了个势。一旁宫中乐师弹奏起清风曲。

卢金玉道:“果然是长安第一舞,这风采,若是个男人,恐怕也是要被迷倒的。

慕容昭道喝了口茶,细细的看了起来,在场之人无不屏息凝神细细观赏。

宸王倒是像见惯了歌舞,时不时看上两眼,而后又喝起酒来。

琼贵妃道:“她这么一跳,倒像仙女下凡似的。”

玉林公主笑道:“确实美不胜收。这清风曲,从今日起怕是要闻名长安了。”

说话间,万凝细腰一如柳枝拂动,好不柔软多姿,众人啧啧称赞。一舞下来,一旁的侍儿手里的茶盘也掉了,远处的乐师也似乎忘了弹奏。万凝掩面收势。笑着道:“见笑了。”

琼贵妃道:“好一个清风曲,果然清贵从容。”

玉林公主道:“万姑娘珠玉在前,那后面两位姑娘,不知是要发愁呢,还是另有风姿卓越?”

下面各府千金窃窃私语起来,卢金玉道:“可千万别抽着我,不然就得丢人了。”

慕容昭笑道:“没那么夸张吧,被抽中者就有分,何必与人相比?”

卢金玉道:“你不懂,人比人,气死人不知道吗?”

慕容昭不置可否。就听宸王道:“本王看看,是谁与本王有缘?”这话一出,谁不脸红心热。宸王展开手中名帖,道:“慕容昭。”

卢金玉几乎没喊出来,慕容昭,真是太邪门了。

慕容昭向来独来独往,长安城中她认识的百姓倒比这些大家闺秀多得多,自然别人也不认识她。一听名字,大家既好奇又羡慕又有些幸灾乐祸,总之一情难表。

慕容昭走上去见了礼,坦然道:“臣女自幼不曾习舞,还望贵妃娘娘,宸王殿下,玉林公主恕罪。”琼贵妃一笑:“看来还是本宫的手气比你好些。”宸王道:“没想到慕容大人家的长女也是不会跳舞的。”

慕容昭心道:“本姑娘不稀罕跳给你看。”

玉林公主道:“这何罪之有?既不会舞,可会别的?”

慕容昭道:“臣女粗通埙。”

玉林道:“既如此,就拣你会的来。”

慕容昭从袖中取出埙来,演了一曲相见忧。

这吹埙还是从陶伯那里学来的,他家从前是制作埙的,后来生意萧条,就关门了。陶伯有时夜里会吹这个,她只觉得凄清动人无比,缠着他学了这首曲子。

陶埙古朴,吹出来的音律低沉委婉,意蕴悠长,长安城的大家闺秀都自幼习琴。却不曾习埙,倒是听得入神。

如玉的公子见到心上人,不料她却是来告别,这就是陶伯告诉她的故事。

宸王眯着眼睛听着,就觉得万籁空灵,只有她一人在述说着什么。

琼贵妃懒懒道:“这是什么曲子,听着怪伤心的。”

慕容昭道:“这是民间的曲子,臣女偶尔习得的,也没有名字。”琼贵妃道:“不如就赐名为《相见忧》吧,你意下如何?”

“谢娘娘赐名。”

宸王不想她小小年纪竟能作此悲天悯人的曲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话,只懒懒道:“小小年纪作这样老气横秋的曲子,你也算第一人了。”

玉林公主又道:“慕容姑娘虽有旁技,但毕竟第一轮规定是舞蹈,所以也不计分,慕容姑娘可有异议?”

慕容昭道:“臣女没有异议。”

玉林公主又抽了一阵,笑了笑:“吏部尚书之女卫映篱。”

卫映篱气质清冷,与万凝截然不同,她也善舞,几乎与万凝不相上下,不过万凝颇多人缘,而卫映篱素不喜与人来往,是以众人只知万凝,不知卫映篱。”

卫映篱随意舞了一曲采莲曲,却也看出是意兴阑珊,并不想与人争锋。她本不打算来,是玉林公主硬邀她来的。

卢金玉道:“你知道为何她如此目中无人吗?”

慕容昭也不好奇:“大概天性如此吧。”

卢金玉又道:“着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陛下曾称赞过她的文采。”

慕容昭道:“我看不像,这姑娘只是身体心情都不大好,而非故意冷淡待人。”

“这你是说对了,卫映篱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据说遭人陷害过。自此性情大变,小时候我还和她玩过呢。现在都没来往了,也不晓得卫大人天天让她在家做什么。”

玉林公主道:“果然又一番景色。既如此,那咱们第一轮,这分就被万姑娘和卫姑娘得去了。大家共祝一杯。”

众人陪了一杯,卢金玉道:“你呀,好好的机会没抓住你和我舞剑的时候像跳舞一样,这会子真跳舞你又不会了,白白浪费了机会。”

慕容昭拿起一个橘子:“只是逛逛,你还认真上了。”

她真正操心的是她抄的那本账册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