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爷女捕快
“大胆,韩将军焉能造反,你要当面欺君吗?”皇帝一脸愤怒,苍白的面色却隐含了惊恐不安。
“韩重怎么会反?”萧侃也觉得难以置信,“除夕我们还见过面。”
“秦王殿下,臣亲眼所见。”内侍跪在那里如筛糠一般,愤怒委屈的泪水在满脸的尘土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韩重的军营距此只有二十几里,守城的兵士有些也是他的旧部,咱们快组织禁军防守吧。”
“是否有误会?”萧侃皱了皱眉,
“那兵部派去的御史已经被杀,不能再犹疑了。”内侍以头叩地咚咚声响。
萧侃看向皇帝。
“是不是因为史相公削了他一部分兵权?”皇帝恍然大悟,“这…这可如何是好?”
“削兵权?史近乾,你来解释一下。”萧侃有些不解。
史近乾倒也淡定,缓缓道出原委。
去岁年末时,有不少参与过北伐的霍胄旧部投靠韩重,他才升任都统制不久,正好扩编了一部分部队,并且任命了几个下层军官。前几日史近乾打算追封北伐烈士,整理参与北伐人员名册的时候有人告发了这个事件。之后史近乾上奏称霍胄旧党有恢复夺权之迹象,投靠韩重必有险恶目的,他以此得到皇帝首肯,顺势削了韩重三成的兵力编制,并且还让兵部派了文官御史去监督,最后弄得很不愉快。
“别磕头了,你且仔细道来。”萧侃对着内侍说道,嗓音提高了一些。
“臣奉命去请韩将军,在前哨营遇到一个统领正与御史口角,詈骂不止。御史见到我是宫里来的,便提出要将此事禀明圣上,那统领竟然拔刀威胁。几个兵丁见到统领拔刀,也都围了过来,纷纷辱骂御史是史丞相的爪牙。我见事不妙,赶快打马就跑,听见一声慘叫,回头一看,御史已经被杀了。随后他们又再我背后放箭,还好马跑得快也赖天恩眷顾,才能逃回来报告圣上。”
“你并未见到韩重本人,只是在前哨营遇到哗变的统领。”萧侃问。
“陛下,臣有一言。”史近乾脸上的褶子更深了,“现下无论韩重有无造反之意,他的前哨营杀了御史,大错已铸难以补救。上次削兵权的事还耿耿于怀,此次难保他不借机围住皇宫与禁军对峙。老臣死不足惜,只怕到时候连陛下也要受其辖制了。为今之计臣以为还是先调派足够的兵力去守城,关闭城门,一切依战时安排,拒其城外等待援军或令其自缚投降。”
“朕不能再派人安抚一下吗?只是有统领哗变杀人,韩将军也可能并不知情。”
“已开杀戒,乱兵难以约束。”
“我再帮你一次。”说罢,萧侃猛然站起身向外走去,“切勿关城门。”
过了一阵,禁军来报,秦王已快马出城,仅带了一个护卫,去的是韩重中军大营方向。
大营周围安静如常,偶有传信兵进出营门惊起飞鸟。萧侃和徐仁避开了前哨营和一小队巡逻的士兵,来到了附近。
萧侃刚要打马上前,徐仁低声劝道:“殿下,万一韩重真造反,咱们进去可就再难出来了。”
“当初我们被上万敌军围住也没见你如此紧张,现在在南都城郊外自家军营之外更没必要害怕。”
“属下不怕死,只怕寡不敌众难保殿下周全。”
萧侃哈哈大笑:“他韩重若真的反了,咱们就跟他一起,绝无性命之忧,大不了我就当个傀儡皇帝。”
徐仁无语,还在琢磨秦王这话的意思。
“什么人?”军营门口的卫兵听到笑声提着长矛前来查看。
徐仁见状放声长呼,他鼓足了气力,声音直传到大帐:“韩将军,秦王殿下听说你的前哨营哗变,特地前来相助。”
门帘被掀开,韩重也未穿铠甲,披着一件脏兮兮的毛皮大氅就出来了。抬头看见军营门外不远处的人影,来不及更衣,急忙小跑前去迎接,肚子的赘肉有节奏的起伏。
韩重把萧侃迎至大帐之中,又吩咐人去准备好酒,把卫兵也都支开了。萧侃也只让徐仁在门口守卫,此刻更像是密谋造反的情形了。
“殿下且容我解释。”
“这桩小事先不必说,我来找你主要是商议如何夏国进犯。”
酒来了,韩重替萧侃斟了一杯,自己却没喝。“殿下暂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萧侃举杯便饮,目送韩重披甲出帐。
约莫有个时辰,营外有喧哗之声。披甲执锐的韩重带着一股血腥肃杀之气进得营帐。
“秦王殿下,逆贼授首,我亲自了结了他。”说罢,把一颗还瞪着眼的鲜血淋漓的首级扔到了地上。
“前哨营其他人如何处置?”
“我已派兵围住,多是些霍胄旧部对撤掉编制不满,那些人都是想要打回北方的,都是想要建功立业的好男儿,希望殿下能给条生路。”
“你替反贼说话吗?”萧侃说着,把酒递给了韩重。
韩重将武器扔在一旁,接过酒杯仰首饮尽:“臣不敢,他们是忠于大风王朝的。”
“好,本王不为难他们。你身为一军统制,麾下有人生了事端也需对刑部和史丞相有一个交代。”
出事之后,韩重也极为忐忑骑虎难下。萧侃此番前来也算了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一时之间也是千恩万谢,屡表忠心。
“臣愿随秦王殿下征战夏国,驱除胡虏收复我大风河山。”韩重说着便要叩拜,还未俯身便被萧侃扶住了。
“韩将军,此间并无外人,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萧侃又倒了两杯酒,举杯相邀,“此刻你可敢同我入皇宫面圣?”
三骑快马出营直奔南都城内,中军大帐的桌案上只剩两支空酒杯。
垂拱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史近乾交谈着,两旁的守卫和内侍神色紧张默不作声。
“秦王殿下到,御前左军都统制韩重到。”声音从很远处传至殿内。
来了,皇帝与史丞相对望一眼,然后一起看向大门方向。
萧侃和韩重不徐不疾步入大殿,行礼之后也不主动提起前哨营哗变之事,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陛下,如今韩将军只身前来足见其忠心,然其身为一军统制,麾下杀死御史,此等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严办。若不处置,朝堂威严制度何在?文官尊严何在?”
“史丞相,逆贼已被韩将军斩首,哗变叛乱已平。如今大敌当前,何妨先商议应对之策。”萧侃说完,看向皇帝。
韩重对史近乾怒目而视也不言语,双拳紧握,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粗。
“秦王所言极是,朕也以为战事要紧,对于韩统制的处理以后再议。”
“兵部急报,济南府丢了。”内侍呈上最新战报。
“丢了,什么叫丢了?偌大的首府重镇,才几天功夫就没了?那里城池牢固,夏国骑兵不善于攻城,守两三月总可以吧?”年轻的皇帝把龙椅的扶手拍得啪啪响。
“知府李泽根本没有守,献城投降了。”兵部传信的哭丧着脸,瑟瑟发抖,准备迎接皇帝的愤怒。
唉,茫然若失的皇帝只剩一声叹息。
如此时局之下,如李泽这类被夏国军队吓破胆的失节官员多的是。许多人宁可辞官也不愿去北方上任,所以大家都认为给秦王的封地就是个笑话,那不过是早晚会送到夏国口中的一块肉而已,借敌人来清除皇权的障碍。
“如今济南府没了,淄州和旁边的青州也岌岌可危。北方局势危如累卵。”萧侃上前两步站在韩重身旁,“眼下此等局面,你说实话,咱们可有一战之力?”
韩重油滑兵痞似的脸顿时凝重了,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回复:“圣上,秦王殿下,以夏国十万骑兵之战力,在中原平阔之地,咱们难以为敌。”
史近乾听了连连点头:“臣受先皇之恩,如今又以残躯辅佐陛下,多年来收复失地的决心不曾动摇。臣深知陛下忧虑中原百姓,然若想光复,必要保存聚集实力。如主力损失殆尽无兵可用,届时又如何应付夏国二十万铁骑呢?”
“来的路上我与韩将军商议过了。平原不可战,我们可以在江淮对峙。回复之前收回的三成编制,使韩将军前往淮东布置,沿河防御,与刘节度成犄角之势。”萧侃让人取了地图铺在地上,皇帝和史近乾不得不一起蹲着,就这样垂拱殿内这几位姿势不雅的人即将决定大风国战争的命运。
“王兄作何打算?”
“封地暂时去不成了。让张静山先收拢兵力回寿春,这两日我也会去淮上汇合。”
“王兄,此番夏国兵力更多,可有把握?”
萧侃笑了笑:“断案和写唱词我擅长,打仗我可是初学,只打过一次,侥幸打赢了。”
天色渐暗,萧侃同韩重出了皇宫。临行前他把一张纸条交给了皇帝,那是齐廉给他的齐家造船图纸的收藏地点。
“万一守不住,靠水战优势至少还可隔将偏安。”萧侃心想,“今晚齐灏的案子是该了结了。”
赵喜松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唐梦晚饭吃撑了,正揉着肚子。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刚刚来报,有个男人进入了琵琶巷的那件空屋。”
“好,咱们走。”
“又要打仗了吗?”唐梦以前总觉得战争离自己很遥远,现在依旧不敢相信这种情况的迫近。
“北上京兆府的计划恐怕要延后了,我会去淮上和张静山一起布置防御,你在这里等我。”
“我先给义父写封信,然后与你一起去。”唐梦早就做好了决定。
“此番形势危急,乱军之中很难护你周全。听话,在家等我回来。”
“南都城再没有我的亲人了,生死在我看来并非一等一的大事。”
“好。”萧侃也不啰嗦,“咱们先去赴墨家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