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爷女捕快
刑部得知齐灏之死案情离奇,大理寺插手调查,凶手尚未找到。办案细节消息走漏,严大人得知齐廉涉嫌盗窃皇家古籍图书之后,就派人监视,等到晚上齐廉从昭文馆回家,便立刻包围了齐家,进行抓捕和搜查。
“走,去齐家。”说完,萧侃就上了车,唐梦分明看出他有些疲惫,看来之前受的重伤令他身体虚弱了不少。
“唐师妹,询问常夫人有进展吗?”赵喜松没有马,就坐在王府车夫旁边扭着头说话。
“有,刚刚我才知道武艺超群的徐仁竟然怕女人。”车厢里传出唐梦的声音,“你也坐里面来,还有位置,说话方便。”
秦王府豪华的马车内部三面有座,赵喜松掀开车帷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左手是王爷在依靠着闭目养神,右手是唐梦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我应该坐在哪?赵喜松完全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心理预期,也根本来不及思考。萧侃往旁边挪了挪,赵捕头只好拘谨地坐在旁边与秦王保持了距离,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倒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常夫人承认丝帕是她的,说之前借给齐灏用了一次,他没归还。昨天下午和晚上,常夫人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匕首呢?”赵喜松问。
“我知道你最关心这个,那天沈仁裕带匕首过去是为了让钱诚帮忙掌掌眼,或考虑寄卖。常夫人也看到了,只是后来聚会她提钱退场,匕首的下落自然就不清楚了。我自然顺势通知了她齐灏的死讯。”
“那她反应如何?”
唐梦捂着嘴笑,掀开车窗指了指外面骑马的徐仁:“常夫人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连徐大侠都措手不及。她先是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然后突然倒向徐仁,被徐仁抱住以后放声痛哭。”
“这太可怕了,多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常夫人梨花带雨说出这番话,哭声还惊动了对门的几家啊邻居。没想到平时杀伐果断的徐仁见到几个街坊妇人出来看热闹居然害怕了,就这么抱着常夫人不舍得放手。最后还是我给解的围。”
唐梦注意到萧侃的嘴角微微上扬了,秦王殿下一般是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常夫人指天发誓她和齐灏是清白的,说自己是个守妇道的女人,那些流言蜚语多是出于嫉妒,可齐灏一死不是会平白无故手怀疑吗。她可不想承担这样的恶名,希望大理寺尽早破案,自己也会和常老爷提前返乡回归田园,实在不行就让秦王主持公道。”唐梦指了指车顶,“她大概是认得出秦王府的马车。你们查到了什么?”
“我们?先在只有我和孙波两个人。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一听说涉及皇家图书被盗,完全不敢插手,告病在家修养,估计要躲一阵子。”
“消息是谁走漏的?”
“孙波要找至少两三个人监视齐廉,只能向上面报告需要证据,结果出示了那张从齐灏身上找到的纸。毕竟查案需要人手,人多了保密就难了。”
赵喜松慢慢地伸了伸腿,继续说道:“我们调查了这次送家具的店家,与之前周崇达案的并非同一家。都是通过信件来购买的,银子也在放信的盒子里。家具清单上有方桌,小柜子和四张椅子。信中让他们把家具送到拱辰街六号。”
“钥匙呢?他们怎么进门?”唐梦问。
“盒子里没有钥匙,但送家具的伙计说到那里时门是开着的,他们把家具放在了一楼的大堂,没有上楼就赶着回去了。详细的尸检和现场勘验也结束了,没有新的发现,两刀毙命,右手肘淤青轻微骨裂。没有其他人足迹,其他房间也没有藏过人的迹象。”
“屋里那张床查验了吗?”萧侃依旧闭着眼,头脑却没休息。
“检查了,没有藏人的地方,只有个一尺来长的小暗格,估计可以放些首饰之类的。”
外面人声突然嘈杂起来,马车缓缓停下,前面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大宅院。高高的青灰色围墙每隔一段就站着个衙役,手里举着的火把照得面目通红。齐府的大门口也有一队衙役看守,其中两个一手扶着腰刀的刀柄,另一只手扶着一个瘦弱书生的肩膀。书生的双手反剪在后,被结实的粗绳捆住。这两名衙役随意交谈着什么,丝毫没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犯人看在眼里,偶尔还有笑声传来。
齐府门口台阶上,站着两位官员,时不时用嘴向手心呵下热气再搓搓手揣到宽袍大袖里。看清来的是秦王府车驾,两位官员急忙趋趋而至。
“微臣拜见秦王殿下。”
“免礼。这位是?”
“这是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汪懋。”刑部尚书严居平向萧侃介绍身边的年轻人。
“工部现在也插手抓人的差事?”
“殿下误会了,只因此案牵扯到崇文院丢失的书籍,有些是图纸,所以才请汪士郎来协助辨认。”
“那理应让孟大人派几个人来。”
“这齐廉本就是崇文院的人,监守自盗,怎敢再让他们派人?跟他相关的人也要被调查的。”
“那边的书生就是齐廉?”萧侃抬手指了指两个衙役看守的人。
“是的。”
“昨日在拱辰街有一宗谋杀案,死者是他哥哥。严大人可否让他先接受大理寺问询?”
“殿下开口微臣本应照办,可逮捕齐廉并且搜查齐家是史相首肯的,不论大理寺提审犯人还是询问证人都需要大理寺卿亲自出的公文,否则有违司法程序。”
“严大人,走程序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吧。你说齐廉涉嫌偷盗皇家图书,你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可是不能抓人的。”唐梦也有些着急,不仅是办案子时效重要,也因为想要早点见到义父。
“我们自然是有证据的。唐姑娘,貌似你现在已经不是捕快了吧?新任大理寺卿吴大人已经把你的名字从衙役名录里去掉了。”严居平笑得很慈祥,像个和气的长辈。
“我现在还是捕头,这是我的案子。”赵喜松听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都感到诧异,他不清楚自己哪来的勇气去顶撞刑部尚书,可他就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吴大人让你办齐灏案,可没让你阻碍我们刑部查其他案子。这可是宰相大人同意的重要搜查抓捕行动,连你们吴大人都无权干涉,你算什么东西?”面对赵喜松,严大人收起了笑容,撇着嘴倒像是威严的掌管天下刑罚的大官了。
“真该给你夹一条尾巴,既能向宰相摇尾乞怜又有了冲过来咬我们的理由。”唐梦不顾赵喜松阻拦,向前迈出一步,“严叔叔,我过去可都一直把你当人看呀,没成想你如今做人厌烦了,竟想当畜生。”
唐梦声音很大,周围衙役呈现出各种精彩的表情却不敢发声,严居正的脸在火把下由红转黑。
当初追查刺客原本是刑部职责,刺杀太子是谋逆重罪,理应由比大理寺更高一级的刑部负责。大理寺通常只办理普通案件,遇到要案还需上报刑部复合。结果刺杀一案居然被推到了唐杰头上,显然是严居正嗅出了此案的不寻常。唐杰刚一离开,严居正又立刻倒向了史近乾的一派,这让唐梦充满愤恨。
这时,从齐府内跑出一个衙役与严大人耳语了几句。疑惑和失望从严居正脸上转瞬即逝,最后放话:“先将齐廉押回刑部大牢,查封齐府,虽有家丁仆役也都一同看管住。”
听到命令,两名衙役这就要推搡着齐廉上囚车。唐梦刚要上前拦阻,就有几名衙役站出来挡住了她。
与此同时,一袭黑甲的徐仁向前跨出一步,衙役们齐齐后退。并非所有衙役都认得这位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煞星,可那形同实质的杀气是做不了假的。
“殿下!”严居正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今日抓捕齐廉乃刑部权责之内,况且得了史相首肯。殿下如今是受封秦王,理应去处理封地军政要务,贸然插手此类案件怕是不妥当吧。”
“本王怀疑齐家参与了刺杀,谋逆之罪自当优先审问。”萧侃神色从容自若,“我看你要找的也不仅仅是几本书吧?既然一无所获,那就没有实证,人我今日一定要带走。”
“你要去哪?”徐仁轻轻一跃,人已挡在想要离开的汪懋面前。
“我看也没找到什么,就先想回去复命了。”汪懋看上去倒很镇定。
“让他去吧,史丞相正等着呢。”
“殿下如此坚持,看来老夫要无功而返了。”严居正先向萧侃拱了拱手,又朝囚车旁押送的衙役做了个手势。
齐廉腕上的绳子被割断,他突然对着齐府大门双膝跪地永重获自由的双手掩面而泣,哭声撕心裂肺,惊醒了早春的夜。
秦王府内还残留着节日气息,灯火装饰热闹喜庆。
几杯热酒下肚,齐廉终于安静下来。
“我真蠢,真不该答应他,他的死肯定也和他们有关。”齐廉语速不快,仍带着点哭腔,“那天兄长出门前我还和他争辩了几句,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争吵,我有罪,我真是齐家的罪人。”
“节哀!人非草木,但我想你此刻更应担心的是你自己。”萧侃款款说到:“齐灏的死是否与你有关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的确偷偷记录了崇文馆内某些书籍的的位置,这足以让你身陷囹圄。”
“殿下,小人只是一介书生,放在以往,有幸见到秦王,必定会心潮澎湃的抒发自己的理想抱负。”齐廉看上去像在吐露心声,“可今时今日兄长的死真的令我悲恸欲绝。他常常看不起我读的那些孔孟礼教的圣贤书,他离经叛道一心想要开辟新的航线,造出最坚固的船去海外探索新的大陆。我以前对他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不以为然,做个品格高尚仁厚的君子不好吗,天下间如果都尊崇礼,不就太平了吗?没有战争,休养生息不就没有饥饿了吗?”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唐梦实在忍不了,不得不打断这个书呆子。
“我是说,礼部孟大人其实已经答应把孙女嫁给我了。可如今……”
“如今你们齐家在南都城的产业必然是保不住了?我也只能保你一条性命。”萧侃言道。
“殿下还不知道谁杀了我兄长?”
“你知道谁杀了他?”唐梦噌地站起身。
齐廉眼神暗淡,双拳攥得很紧,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