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宁(4/5)
“只是雕鸮家也不该胡说八道,”大鼠以十分诡秘的表情续上话头,立即令笑鸮们鬼鸮们疑窦丛生,见个个都圆睁着深究的大眼睛,知道已吊足了胃口,便一本正经地编排起来:“雕鸮老爸教训起儿子来,总是说‘不学好,将来就只好娶鬼鸮家的丑小姐,他家的丑小姐一个赛一个,越长越丑,丑得凄凄惨惨,都是有名的大丑妞’;雕鸮老妈教训起姑娘来,总是说‘不学好,将来就只好嫁给笑鸮家的老儿子,他家的老儿子一窝接一窝,从小笑到大,笑得满脸褶子,都是有名的小老头’。”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噢嗨……噢嗨……天杀的……”
鬼鸮们笑鸮们一轰而怒,纷纷大叫大喊起来,骤然间就群情激愤、诅咒一片,接着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乱作一团,最后一个个气哄哄地冲门而出,叫嚷着尽去雕鸮家兹事。田鼠们被撇下,互相挤眉弄眼,个个向大鼠竖拇指,然后就贼溜溜地出门,直溜回自家穴洞,奔到另一端洞口,悄无声息地偷看起热闹来。
雕鸮家因为儿女轻狂,惹来田鼠们辱骂,顾忌着是邻里,总是以和为贵的好,夫妇俩既已呵散了自家孩子,便硬着头皮让田鼠家出了一通气,心想远亲不如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时间一长,邻里的不快也就过去了,以后多指教自家儿女是正经,又听见田鼠窝里传出的漫骂声渐渐变成了哀嚎声,想必是感到被凌辱得太过了,一下子又生出许多恻隐,对自家儿女的莽撞更加觉得惭愧,直到田鼠家终于消停下来,两口子才眼巴巴地出了一阵子神,无所事事地专等三个冒失鬼回家,预备着一大套严厉的家教,但大半夜不见踪影,寻思着也该唤回来了,再说也该带出门觅食去。恰在此时,却听得笑鸮家老少男女一齐冷笑而来,接着鬼鸮家大大小小也粗言粗语、阴一句阳一句地随同而来,看势头明显是来者不善,两口子大感意外、大为困惑。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笑鸮们连连的怪笑响彻一片、十分诡谲,夹杂着鬼鸮们冷言狠语的嘲骂和讥讽,两家子齐刷刷地蹲踞在周遭的树梢上,气势非同小可。
“有了啥好事,你们两亲家都会齐了来?”既便很清楚这两家必是来挑衅的,但因为不明就里,一时心中疑惑,雕鸮两口子也只得强装笑脸,十分别扭地迎上前去打招呼。
“我家能有啥好事,都知道只会疯里魔里地笑,成天介无非前仰后合,直笑得昏天黑地,直笑得个个脸长尽是褶子,一家子看起来也分不出个大小,青一色的老头老太太。”笑鸮老爷自嘲自弄,却句句都是恶狠狠的,婆娘儿女以及鬼鸮家老小都刻意附合,敌意已经象恶浪一样汹汹涌来。
“谁家还没个三长两短?背地里笑话这个戏耍那个,也不怕闪了舌头?真是知面不知心,说得也太歹毒了!心肠坏透了吐不出好言语,也指教不出好儿女。都是下夜里才觅食的,谁能比谁强多少?”鬼鸮老太接上一顿讥诮谩骂,算是把话挑明了。
可雕鸮两口子还是被弄得又激愤又摸不着头脑,想认真地探问个缘由,或者仔细地理论理论,怎奈这两家子哄哄闹闹,怪笑怒骂不绝于耳,根本不容分说,根本插不上嘴。两家的愣头小子还冲动起来,展翅打旋,举动鲁莽,很有冒犯之意,只是慑于雕鸮夫妇的凛然雄风,才没有过分造次。正在混乱不堪不知如何收场时,只听得有黄鼠狼在地埂边连声咳嗽,明显是在递声息打招呼,纷乱的扰嚷才开始止歇下来。
“谁家的人要死了,用得着你们一大堆夜猫子一齐出动报丧信?”黄鼠狼踱着方步悠悠而来,似在耍笑又似在责骂。
“偷鸡摸狗的黄老二,看样子肚子象板夹的,又在哪里扑了空?我们能碍着你的啥好事?小心吃我一鹰爪。”鬼鸮老爷直呼黄鼠狼的诨名,两个接气笑骂也是你来我往,看来是很相熟的。
“正是呢,我就是一心只想着能蒙过狗儿的提防偷吃个鸡儿,天生的禀性,正经营生,有啥取笑的?只是你们又乱嚷又乱笑,整得一村子的狗啊鸡啊都很警觉,害得我既便放胆摸到了几处人家的院门前,总是被不止一只暴犬猛突猛追,差点舍了老命。才刚好不容易才潜到一处鸡舍前,不料被戒备森严的大鸡公大鸡婆下死里一顿猛啄,还伤了眼睛。大半夜不得手,困饿交加,倒是白添了许多疼痛,十分气恼,都怪你们吵吵闹闹不停歇,吵闹得连鸡儿也不打个盹。”黄鼠狼好一番无奈的责怪。
“哈哈哈……”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