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宁(3/5)
大伙儿听得诧异,可笑又不敢笑,想问又不敢问,正在面面相觑之间,还是最年幼的鬼鸮小姐跑上前,一磆碌滚进老太婆的怀里,露着满脸的疑惑,一本正经地问道:“都是只灌一碗,给老娘怎么就灌两碗?”
鬼鸮老太一听,一边抚弄着女儿的羽衣,一边十分悲情地注视着女儿那稚气的面庞,不无揶揄地说:“唉,我的瓜哼哼,那是迷魂汤,一碗下去忘了前世,两碗下去蠢笨如猪。妖婆要把你骚爹的一碗给我加上,好让这老不死的记着前世的孽缘,来日与他孟妈再续旧情。那时我无知无觉,说不定还冲着一对狗男女傻笑呢!”话音一落,竟大恸大嚎大喊起来,“你们都想想,狗男狗女就在我面前伤风败俗,一边调情一边取笑我,老娘我还被遭害得如痴如傻,是个啥情形?”
鬼鸮家的儿女们终于经不住这番悲情,一个个跟着老娘垂起泪来,进而哭作一团,难解难分。鬼鸮老爷也稳不住了,明显慌了神,来来去去地直跺脚,只一味念叨着“无中生有,无中生有,简直无中生有吗……”
大小田鼠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才刚那位机灵鬼的小鼠,本想编排个故事奉承鬼鸮们高兴高兴,不料挑起了事端,便十分不安起来,频频眨眼,局促不已,也不断地偷觑着大鼠,生怕大鼠递来怪怨的眼神。
还巧,忽然之间,巢宅外传来一片滚雷般的乱笑声,震破夜空,大家慌乱起来,田鼠们刚好借此终于从难耐的场面中解脱出来,只是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笑鸮(鸮类的一种,其声类似放声大笑)老爷领着一家子进了门,个个都在莫名其妙地大笑不止。
“噢,有贵客?好热闹!”笑鸮老爷一进厅堂就强忍住豪笑,喊着粗大的嗓门,面露诧异的表情,接着仔细环绕一圈,以在大小田鼠面前不断变幻的惊讶鬼脸权当见面打招呼。
大家一阵乱哄哄的揖让。
“亲家也与田鼠老兄有交情?亲戚路上时间长了,偏我咋就不知道?幸亏今天碰到,也就算老相识了,免得彼此生疏冒犯冲撞着。”笑鸮老爷一边坐定品茶,一边大大咧咧地耍弄排揎,神态轻蔑,其余的笑鸮们则一边咂嘴品茶,一边冷笑连连,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老邻居了,一家子斯文达礼,只是今儿上门也算稀客,还带了重礼来。”鬼鸮老太一霎时就把刚才的悲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抢先表白起来,还起身上前一一指看着田鼠家携来的五颜六色的礼品盒。她是见亲家上门竟然空手而来,故意借机奚落,也算给足了难堪。
笑鸮老爷瞧着亲家母的刁钻样,一时口吃,恰似被咽住了;但笑鸮老太也是一向刻薄不甘下风的,见亲家母演了这一出,自然公对公母对母,该是她应招了,便笑盈盈地上前,仔细品评起那些礼物来:“噢,拿了这么多的稀罕呀!我试瞧,哈,鲜嫩的蚯蚓,打洞时拣的吧?对了,田鼠只吃素不吃晕,是吗?这是啥……一窝幼鼠,自家孩子吧,还在蠕动,还活着?也实在太孝敬了!不过,这湿货要检疫的,染上鼠疫可了不得。嗬,这是粪蛆,大白大肥的。还有啥?嗯,看看,再看看……嗯……嗯,都是美味!不过,我家这些老里小里都难伺候,吃个饭挑来拣去的,咋就一向厌弃这些珍馐土产呢?”接着又快步上前,拍打着鬼鸮老太的肩膀,双眼紧紧盯住,表情诡异地说:“你家女娃刚过门那阵子,也稀罕这一口,现如今你试试,她不作呕才怪呢!”话一说完,旋风似的转身回坐,不无得意地斜瞥着受辱的鬼鸮们以及发窘的田鼠们;大小笑鸮则很会意地迎合着笑鸮老太的话,真个就俯仰作呕起来;只有随同而来的一位老是缩着头的鬼鸮女面露难色,看得出,自打进门,听着你来我往的挖苦话,她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之所以这么作难,正因她就是鬼鸮家出嫁给笑鸮家的女儿,此刻在娘家婆家之间无法向着谁,只好横里竖里自己难受。
其实,打从笑鸮一家子进门,大鼠就费尽心思猜摸起来,从两家老少的形貌举止上也猜了个差不多:既然互称亲家,那位有些猥琐的笑鸮男,一定是鬼鸮家的姑爷,算是来到岳丈家了;同来的那位缩头的鬼鸮女,一定是笑鸮家的儿媳,算是回到娘家了。两相比较,形貌之陋也算般配,只是男方明显大出不少年岁。方才笑鸮老太刀子嘴,大鼠窝着一肚子的火,愤恨之下暗思一策,计上心来,待大家无话可说场面冷淡时,便假装无心无意也无有所图地平常闲话,只是听起来很是恭维:“你们猛禽族,个个高贵。我家紧邻着雕鸮家,成天只见他们个个象你们一样英武,羡煞了我们鼠辈!”
“那是!能展翅高飞,翱翔天际,必然眼界宽阔些。你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