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对质(2/2)
不,定然是太子的属意,这才逼得云音以死证明清白。
殿前御奏,问罪皇子,此非太子一人可为,难道是皇帝的意思?
毕竟曾经跟随父亲萧道成灭宋建齐,见多了大风大浪,片刻惊慌后,萧嶷便冷静下来,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种种迹象暗示着皇帝似乎早已知晓。
得出这个结论,萧嶷心中一片苦涩:大哥,为了对付我,你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舍弃吗?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何至于此?
皇帝登基以来,多次加封萧嶷,先是进位为太尉,后又晋升大司马,还允许其身着白衣帽上殿,宠命优渥。
可越是这样,萧嶷就越是不安,面对皇帝的猜忌和羽翼丰满的太子,他知道自己站得越高,就越危险。为了自保,他把先帝赐封的扬州刺史推卸出去,听说太子书斋破旧,就试图把自己的让给他,竭尽所能扮演好一个吉祥物的身份,让世人知道天子爱护兄弟,齐国宗室和睦友爱。
这两年曾助力父亲萧道成开国的三弟萧映和四弟萧晃接连离世,萧嶷也还是明哲保身。
可就算这样,祸事还是来了——巴东王意图谋反。
尽管早已不问朝堂之事,可亲身经历当年事变的他怎会不知这其中厉害,沾染上了,轻则仕途无望,重则抄家灭族,即便他是皇帝亲子也不例外。
可恨自己无能为力,如今哪怕自己有一点动作,都可能加剧皇帝对他的猜疑,让萧子响死无葬身之地。
萧嶷无奈的撕毁信纸,扔入池中,任鱼群分食,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唉~,云音,是为父害了你啊”,一声长叹,刮起一阵秋风,枝上枯叶簌簌落下,精致华美的游园一派萧瑟之象。
皇宫里,御医谨慎的检查一番说道,“巴东王头部有伤未愈,若是再撞在伤口上怕是有性命之忧。好在大王身骨强壮,又有人从旁卸力,已无性命之忧,醒后静养数月便可痊愈。”
萧赜点点头,挥手让众人退下,看着床上昏迷的萧子响,心中百味杂陈。
年轻时,他便跟随先父南征北战,后又以齐代宋,一路走来,不知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阴谋算计,早就看出此事与太子有关。可自己已经老了,将来齐国还是要交到太子手里,就算自己保住萧子响一时,也保不住他一世,索性顺水推舟,静观其变。
如果此事和豫章王有关,为了齐国将来的安稳,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他。
但萧赜没想到自己的冷眼旁观没有引出豫章王,反而差点让自己痛失亲子,回想起父皇临终前‘勿使齐国兄弟相残’的嘱托,今日朝堂上的景象简直就是刘宋在世,难道齐国要步刘宋宗室相残的亡国后尘?
心乱如麻的萧赜摸了摸萧子响的额头,竟然发现对方的眉眼和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萧子响自幼就过继给弟弟萧嶷,近两年才回归本支,他们父子从未这般相处过,愧疚之情涌上心头。
他有什么错?难道因为生在帝王家就要英年早逝吗?
宋朝最后一位皇帝刘准禅位时曾哭咽着说,‘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也许这就是他的错!
难不成朕要杀死自己的儿子?
萧赜时而凌厉,时而迷茫,继续抚摸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儿子,将他散开的头发一缕缕拨到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太监来报,太子及众大臣求见。
萧赜缓慢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看着昏迷的萧子响,平静的吐出一句话——不能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