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动摇(1/2)
放学后,钱二郎一溜烟跑了,明显是不想触他哥的霉头。匡超人心里还装着《三科墨程持运》,一时放不下,收书包的动作都有一些迟缓。顾土新走过来对他说:“匡二哥,听说你养了一头小猪。带我去看看呗?”匡超人回过神来,说:“好”。
两人并行着走到路上,见四下无人,顾土新说:“今天那钱大居然当众诬陷你,太可恶了!”匡超人心头一暖,说:“都是我不好,害得你都被他辱骂了!”顾土新一脸的义愤填膺:“他怎么就那么嚣张呢?你说先生怎么也不管一管,至少也得让他给咱俩道个歉啊?”匡超人苦笑道:“先生不是一向都不管这些琐事吗?”顾土新不屑地说:“我看先生就是怂包,他准是怕钱家那秀才!”
匡超人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可别瞎说!”顾土新不依不饶:“秀才怎么了,秀才好了不起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秀才满大街都是!你看钱家连肉都吃不上,我听我爹说,他还欠着我家一些肉钱呢!”匡超人不知怎么的,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难受。顾土新说得痛快,继续道:“你看先生,那衣服缝了又缝,到如今连个家都成不了。我爹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我去学堂,就是不当个睁眼瞎,叫我以后可不能学他!”匡超人更难受了。顾土新见他不答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陪出笑脸道:“你别多心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念书那么棒,以后一定中举人,中状元!”匡超人还是不说话,顾土新又笑笑:“那我就先回家了,你慢慢走啊。”匡超人抬起头:“你不是要看我家的猪吗?”顾土新笑了:“我家就是杀猪的,猪我还见得少吗?不去了啊。”说完,顾土新就吹着口哨蹦走了。
匡超人看着顾土新的背影,心里更加波涛起伏了。他闷闷不乐回到家,刚进院门,就听见天蓬元帅“呼哧呼哧”的声音。天蓬元帅听见他回来了,非常兴奋,鼻子不停地去拱那猪圈门,迫不及待地想出来。匡超人走过去,摸摸它的头,打开门。小猪立刻冲了出去,在院子里来回飞奔起来。匡超人走回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家里只有大嫂在兼做饭厅的厨房里烧水做饭,父亲和大哥还没有回来,母亲应该也还在村里集市卖豆腐。匡超人拿起书想照常温习,但是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三科墨程持运》和顾土新的脸反复在眼前出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放下书,走到厨房,问嫂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嫂子笑道:“兄弟你还是去念书吧,我这里不用帮忙。”匡超人说:“我功课已经温习完了,我想找点事做。”嫂子又笑道:“让你做事,公公婆婆看见了会不高兴的。”见匡超人还没有走的意思,她想了想,说:“要不你去打扫一下猪圈?”本来猪圈原计划是匡超人自己打扫的,但没过两天,匡大娘就不让他干了。匡大娘说,吃完饭去遛猪已经很耽误他念书了,再打扫猪圈就更浪费时间了。所以最后这猪圈还是匡大娘和匡大嫂在负责清洁。匡超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就去清洁猪圈了。
用水冲洗完毕,他又去水井打水,把水缸装满。大嫂看他这样,满心欢喜,不住地夸他,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干完活,母亲跟父亲就先后回来了,匡超人又去帮他们卸担子。母亲拿了卖剩下的豆腐和一些菜叶,和媳妇一起去做菜。父亲则去清理钱袋。
又听见匡大哥的声音:“我回来了!”匡大哥看起来相当开心,他快速地走进院子,卸下担子,拿出一块肉出来:“今天生意好,吃肉!”他提着肉快速走进厨房,把肉给妻子看。
和全家开开心心地吃着晚饭,听家人讲今天的见闻,匡超人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刚放下碗,钱二郎就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
“吃完了吗?”他问匡超人,同时向众人拱了拱手示意。匡超人苦笑不得,点了点头。他们家的人看来永远不会敲门。他想起了什么,问道:“怎么样,你哥没难为你吧?”钱二郎笑道:“我也觉得奇怪。我怕他骂我,所以吃饭的时候才回家。没想到全家人看起来都挺高兴,也没人说我什么。我也不敢问。”他又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咦,小猪崽呢?”
匡超人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他边起身往院子走边问道:“你怎么进来的?”钱致和紧跟着他:“你们家院门开着的。”匡超人预感不好,快速扫描了一下院子,又冲出院门,四处环顾。哪里还看得到小猪?
匡大哥也跟了出来:“哎呀,不会是我进门的时候太高兴,忘记关门了吧?”匡超人家的院门在养猪以前一般只在晚上睡觉前关,平时都开着的,方便进出。养了小猪之后,就注意关上了,免得猪跑掉。匡超人想可能就是这样,但他无心指责大哥。他说:“我们出去找吧。”于是,匡超人和钱二郎、匡大哥、匡老爹兵分三路,出门找猪去了。
匡超人跑了两三里路,还没见到小猪,问人也说没看见,心里越发焦急。钱二郎也见人就问,都说没看见。眼看离家越来越远了,天色暗下来,快看不见了。钱二郎心里有些害怕,对匡超人说:”咱们还是回去吧,也许小猪自己又走回去了呢?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