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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调查组离开后的一周，龙谨茹被借调至东南地区地质勘探部门工作一个月，虽然临行前已当面告别，陈深的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经过又一轮的严谨验证，导致事故的直接原因，已确定为元素识别计算机内存在的安全后门。

　　正在校对图纸的陈深，忽然接到了吕跃然打来的电话，他放下手头工作，匆忙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小陈你来了，坐吧。”

　　像往常一样，吕跃然依然温和地招呼到，但在沙发坐下的陈深，觉得这一次，吕总的语气里多少含有一些佯装刻意的成分。

　　“最近，公司上上下下为了归零的事，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吕跃然说到，

　　“现在，既然事故原因已经查明，并得到了各方的一致认定，那么该我们担起的责任，就要勇于承担。你说是吧？”

　　“您说得是，吕总。”

　　“嗯，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好。”

　　说着，吕跃然从桌上顺手抄起了一张A4纸，陈深能够瞥见，上面有几行打印文字，靠近纸张的右下方，还盖有一处鲜红色的圆形印章图案。

　　陈深以为是要把某份文件类的东西交给自己，立马起身，伸出双手去接。

　　但吕跃然却端坐不动，向陈深摆了摆左手说，

　　“你坐你坐，我现在向你宣读一份东西，我念你听就好。”

　　不明所以的陈深原位坐下，疑惑地看着吕跃然手中的纸张。

　　吕跃然扶了扶眼镜，抿了一下嘴唇，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陈深后，就对着手中的那一页文稿，郑重地念了起来：

　　“关于‘零五二七’事故的调查情况与责任处理，通报创新中心及各部门：”

　　“根据上级部门与特派专家组联合督导下的调查结果，‘零五二七’事故的直接原因已经查明。根据国家相关行业规定，为严肃单位纪律，经研究决定，对事故相关责任人作出如下处理：”

　　“吕跃然，作为创新中心主任，负分管领导责任，予以集团级行政警告，并处五万元罚款；

　　楚哲，作为创新中心副主任及“深部一号”项目主管领导，负直接领导责任，予以部门级行政警告，并处三万元罚款；

　　陈深，作为“深部一号”项目技术与产品验证主管，负严重渎职和隐瞒真实情况责任，予以……开除处分……”

　　至于后面的内容，陈深已经听不清楚了，短短几分钟，陈深头脑恍惚得，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

　　怎么会是这样？

　　“小陈啊，这是单位集体的决定。我个人也为你感到委屈不平，但如此重要的项目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总要有人为它负责，这不是对你个人的苛求，事实上，对你我的处理，都抵不上牺牲了的同志们价值的万分之一，你说呢？”吕跃然和蔼地开导着，右手轻轻抚摩着陈深的脊背。

　　“你放心，我会向人事和财务部门争取，全额预付你今年的全部薪酬。你家里的情况我大概也了解，离开公司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安排人多多照应的。”

　　“可是，吕总。我觉得不…..”陈深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对于从非正常渠道采购的外购设备，作为直接提议并负责具体实施的人，难道不应该负首要责任吗？

　　吕跃然似乎看懂了陈深的心思，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他，

　　“处理结果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接受它，并认真反省。”

　　“还有，你抓紧收拾一下，根据公司规定和领导层的商议，你今天就应完成离职手续的办理。”

　　方才温和的表情，此时已从吕跃然脸上尽数褪去，他说话的语气，也暗暗变得强硬起来。

　　虽然对这个所谓的“规定”的依据和来源也同样抱有疑问，但陈深明白，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了。

　　在向吕跃然告辞后，陈深回到自己的工位，全身机械地开始收整属于自己的物什。

　　当他带着满满的背包，走出熟悉的大楼时，却迎面遇到了楚哲。

　　陈深放慢脚步，心中满是委屈、愤恨和无尽的怀疑，正想向楚哲讨要一个说法。

　　然而，看见陈深，对方只是投过来冷冷的一个眼神，随即扭过头去，快步跃上了阶梯。

　　仿佛仅仅是与一个自己从不相识的陌生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