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可够快的。
游泳课程全部结束了,我不但学会了蛙泳,还学会了踩水——这下,掉河沟里是不成问题了。
六月份的天气开始热起来,树叶已经由最初的嫩绿变成了现在的深绿色。金敬爱老师已经结束了她在我们班的实习任务。在离别的那天上午,金老师来到了教室和我们话别,许多女生都难过地流下眼泪,我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临行前,金敬爱老师深情地为我们朗诵了徐志摩先生的那首《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树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两个暑期过去了,学校里又迎来了一届新生。看到他们兴奋地模样,让我想起了入校的那一天,想起了同学们聚集在大红榜下叽叽喳喳议论的情景,想起了在大礼堂举行的开学典礼。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我又想起了老井,想起了“豆腐卷儿”和“小胖儿”,也想起了实习老师金敬爱。
我们升入了四年级,送走了八四、八五两届,成了校园里的老大哥和老大姐。
这期间发生了太多难以忘怀的事情。
学会游泳的那年夏天,我随着雪冰第一次渡过了浑河。
听说那几个小子去了棋盘山住了两日,还钓了蛤蟆,没有叫上我,只是给我带回来一只油炸的蛤蟆腿,虽然吃着很香,但还是让我很郁闷。
今年的暑期我则自己在家里闲过了一夏。无聊的时候,就把那幅依依的肖像画儿拿出来,再临上一回。最后竟达到几笔便把依依的轮廓描下来的程度,看上去,仿佛速写作品一般。
另有一件业绩,就是用岫玉制了枚印章,在上面刻下了我十分喜欢的一首唐诗——孟浩然的《宿建德江》,而且在印钮处雕刻了一片精致的小叶子。
其实我也为依依刻了一枚生肖印章,只是觉得刻的不够完美,又抹去了。
自第三学期开始,我还当上了心理学、教育学的科代表,在齐作业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依依说话儿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我始终没有勇气向依依透露自己的心思。那份情愫一直困扰着我,带给我无限的伤感。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眼前滑过去了。有的同学已经开始期盼着走上工作岗位了,他们说还有整整的一学期呢,时间怎么这样漫长。
可是我却开始悄悄地留恋起来,知道在校的日子一天一天地减少了,知道和依依在一起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了。
我们在校的最后一年,琴楼终于建好了,要开钢琴课了,大家都很兴奋。不过高兴劲儿还没过,就听说钢琴课程并不是很长,而且练琴时间也不充裕,每周只有两次课,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不管怎么说,期待了三年总算可以进琴房了,大家还是很高兴的。
琴楼是回型的,中间是一个露天的天井。进入楼内,沿着走廊可以绕着琴楼走上一圈儿。琴房一间挨着一间,每间琴房的门都是冲着走廊开着的,琴房里的窗户都对着天井。
教过了指法,我们就可以到琴楼练琴了。每人单独用一个琴房,里面的钢琴都是新调过的,有不少还都是新购入的。只要按下键子,听到那叮咚悦耳的声音,我就陶醉了,沉迷其中,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概念。
这一次,我们要练习的是一支很好听的曲子。左手的伴奏并不是很难,右手的主旋律一出来,那感觉就来了。
钢琴传出的声音柔美极了,轻快的旋律使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幻化出一切美好的事物——我仿佛正走在林间清幽的小径上,不远处有一条小溪闪着微光在石上缓缓流过,一缕微风吹过,送来阵阵的花香——我想到了依依。
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猛地停止了弹奏,脑子里只充满了一个想法——立即要见到依依。
凭着一时的冲动我踏上了窗台,从上面跳入了天井,向每一间琴房搜去。
我在依依的窗前停住了脚步,悄悄地站在那里,望着她迷人的身影,听着那优美的旋律——痴了。
她突然察觉了,按着琴键的手停了下来,望向我,似乎有些迷茫。
“听听你弹琴。”我抿了抿嘴,心又慌乱起来。
“别听了,我弹得可不好。”她微笑着,轻轻地说。
“你弹吧,挺好听的。”我强作镇定,尽量把气息控制的平稳了些。
她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弹刚才的曲子。许是也着了慌,那琴音的节奏便乱了。
“不行,我弹得不好。”她按着琴键的手又一次停了下来,脸颊微微起了红晕。
我也窘了起来,吃吃地说道,“哦,挺好听的,你弹得不错呀——我——我不影响你了——”
说完,便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窗口。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勇气,瞬间便全都化作了虚无。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