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供奉叹道：

　　“那你放我离开，我回京城后，要什么有什么。”

　　姜元翻了个白眼：

　　“你傻我傻？”

　　大供奉表情诡异，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傻！”

　　姜元无奈，也知道大供奉的油水被自己榨的差不多了，于是直接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若你能给我一部仙家功法，我便饶你不死。”

　　大供奉哑然道：

　　“你看我像是有那种东西？”

　　姜元两手一摊：“那可太遗憾了。”

　　“唉，等等！”

　　眼看断肠的剑锋离自己越来越近，大供奉终于无奈屈服：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一门仙家法诀所在。”

　　“哦？”

　　姜元手臂顿住，但断肠剑锋仍抵在大供奉胸口。

　　“你先说。”

　　大供奉叹息道：

　　“我有一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外，估摸着现在也有二十多岁了。

　　原本打算回京之后，便接他回身边，不想如今却沦落至此。

　　可否求你帮我照拂他一二，给他个前程，莫要再如我一样，闭关数十年，空练一身本事，仍然只能死得如老鼠一般。”

　　姜元摸了摸下巴：

　　“保他个衣食无忧简单，至于其他的，要看他自己造化。”

　　“可。”

　　大供奉痛快答应，随即说道：

　　“金銮殿的正大光明匾后，藏有一部金属性的仙家法诀，那是我朝太祖当年修炼的。

　　这东西，皇帝不知，只有历代宗人府的府主和皇室先天强者有资格知晓。”

　　姜元眼睛一亮，金属性，正与他相合。

　　只是想到这个地方，姜元眼中闪过无奈。

　　就算没了大供奉这位先天强者，那皇宫大内，依然是龙潭虎穴。

　　姜元嘀咕道：“只能等攻陷京城再说了。”

　　大供奉眼角微微颤动，说道：

　　“小子，功法所在我也说了，若想杀我，就给个痛快吧。

　　老夫好歹也算个江湖前辈，就不要再继续折辱于我了。”

　　话到最后，大供奉眼神开始黯淡。

　　好不容易成就先天，本以为可以大展一番拳脚。

　　结果却在一小辈手中栽了跟头，被折腾了这么多时日，大供奉的心气已经彻底没了。

　　姜元诧异道：

　　“谁说要杀你了？”

　　大供奉一怔：

　　“不杀我？

　　你就不怕我反水？”

　　姜元笑眯眯说道：

　　“怕不怕的，我得先试试再说。”

　　说着，他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个黑乎乎的木牌。

　　“这是？”

　　大供奉心头一震。

　　这木牌上散发着一股极为邪恶的气息，他只是看看，便感到浑身发寒。

　　剑光闪过，大供奉手掌被划开一道伤口。

　　鲜血开始顺着伤口迅速流淌。

　　姜元将木牌往大供奉手上一贴，流淌的血液，如同被某种力量吸引，疯狂往木牌灌去。

　　片刻后，姜元面色微微苍白，将木牌从大供奉手中取下。

　　大供奉眼中闪过惊恐：

　　“这是什么？”

　　姜元想了想，说道：

　　“控魂牌，不过是残缺的，只对先天以下有用。

　　有了这个，我随时都能让你爆体而亡。

　　这样的话，你现在就不用死了。”

　　这木牌正是当年在姜岩老家抄土匪窝得到的宝贝，由于效果过于鸡肋，姜元一直没能用上。

　　直到在长生幻境中看书的那些年，姜元总算看到了相关的记载。

　　虽然筑基境界及以上的信息没能记住，但是大量的与无极境对应的修仙入门常识，姜元倒是记得清楚。

　　这东西算是种魔道法器，可以控制任意一名无极境之下的修士或武者。

　　只是由于残缺，只能控制一名先天。

　　大供奉身体一僵，怒道：

　　“想让我当奴隶，不可能！

　　你最好趁早杀了我，否则老夫定要让你后悔。”

　　先天强者，终究是这世上几乎最强的武者，自然有其傲骨。

　　姜元蹲在地上，与倒吊着的大供奉四目相对，说道：

　　“怎么？

　　不想活了？

　　别着急嘛，这么大岁数了，一点都不沉稳。

　　先听听我的条件，再做决定。”

　　大供奉眼角微微抽搐：“你说。”

　　姜元伸出三根手指：

　　“留在至阳，只要不对我身边人出手，你做什么，我不干涉。

　　我需要你时，帮我出手三次，三次之后，我还你自由。

　　当然，我也会尽量考虑你的感受，不会逼你对皇室下手。”

　　大供奉闻言愣住，片刻后，他将信将疑的问道：

　　“就这样？”

　　“就这样。”

　　“成交！”

　　大供奉本已经心存死志，却突然得知活着竟如此简单，顿时陷入狂喜。

　　姜元微微一笑，起身斩断大供奉身上绳索。

　　嘭——

　　一声闷响，早已精疲力尽的大供奉，狼狈摔倒。

　　但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强撑着站起，双手抱拳：

　　“老夫李擎苍，谢过小友不杀之恩。”

　　姜元笑着扶起对方：

　　“李前辈，不必如此。”

　　安顿李擎苍去他房中休息，姜元走出房间。

　　李擎苍是江湖老人，实力极强，又知道不少隐秘。

　　若能收为己用，能省不少事情。

　　老家伙刚入先天，正是最不想死的时候。

　　只要自己不把他逼得太急，便是个稳妥的打手。

　　此时已经天光渐亮，新年的第一缕朝阳洒落人间。

　　姜元遥望着有些泛红的天际，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豪迈。

　　这么多年，一直为了变强，为了活着而四处奔波，眼看着身边亲朋逐渐散去。

　　在长生幻境中，更是一次次眺望着寂静的世界，无能狂怒。

　　直到今日，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回到他身边。

　　那种强烈的幸福和充实感，让他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姜元突然有所感悟。

　　人来世间一遭，决不能只为了活着。

　　这世上，有无数比活着更加重要，更加精彩的事情。

　　这天很高，这地很厚。

　　有无数的可能，等着他去探索。

　　活着是必要的，但却不是唯一。

　　甚至有可能，在某一天，他会觉得，活着，也不是必要的。

　　当然，现在姜元觉得自己可以先不想那么多，趁着寒冬，可以过个舒适的年。

　　-----------------

　　天历二年，正月初三。

　　京城最热闹的时候，一只飞鹰落入锦衣卫南司衙门。

　　随后，便是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路横冲直撞，直奔宫城。

　　“陛下！

　　陛下！”

　　焦急的呐喊声在御花园响起。

　　皇帝此时正在御花园的清心殿中搂着妃子，烤着炉火，欣赏着冬日雪景。

　　突然被喊声惊动，微微皱了皱眉头：

　　“什么人在此喧哗？！”

　　身旁的大太监面色微变，匆匆走了出去，呵斥道：

　　“大胆，你有几条命，敢惊圣驾！”

　　来人乃是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一把推开大太监，径直跪在清心殿门前：

　　“陛下，雍州急报，骠骑将军邱浩叛国，斩杀钦差，已率北军投降至阳。

　　梁州前线，已是一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