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老匹夫,冥顽不化,中原战火数十年何曾间断,五十年间历经五个朝代,大大小小十多个割据势力自立为王,百姓生灵涂炭时你在哪?”
“我大宋皇帝励精图治,灭后蜀、收南平,吴越称臣,中原战火即将平息,你南唐却明里称臣,暗中勾结契丹走狗北汉,意图夹击我大宋,战乱一起,置万民于水火的是你南唐!”
“本王以一千人火烧湖口、润州战船,你们,拿什么抵挡我大宋雄师?”
“李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我汉人五十年自相残杀死伤枕籍,念在百姓安危免遭战乱,德芳有一言相劝。”
“南唐战船损失殆尽,无力再守长江天堑,为了江南百姓,大军压境之前降了吧,德芳以性命担保,只除南唐国号,绝不伤一人性命!”
有些话不用赵德芳说,李煜和他的臣子也明白,国力本就弱小,如今战船没了一大半,大宋军队在长江简直如履平地。
“殿下言辞锋利,就没想过自身安危?”
“哈哈哈,本王深入江宁,烧毁战船无数,区区一条性命有何惧哉?”
徐铉彻底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征服了,他说的没错,南唐失去战船就意味着没有一丝胜算,开战之日大宋的将士必定减少伤亡。
如今又明着劝降,既保护了大宋的将士,也保护了南唐的将士和百姓。
南唐战船被烧毁一大半,失去了抵抗宋军的力量,赵德芳敢当众承认烧船并且劝降,正是因为南唐失去了战船、失去了抵抗宋军的能力。
这就是赵德芳设下的阳谋,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唐覆灭,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毫无悬念。
“李国主,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中原战乱该结束了,请国主还朝!”
“请国主还朝!”
使团众人也被赵德芳的举动给镇住了,看来南唐确实折损了大部分战船,于是在薛居正的带领下,众口一词劝李煜投降。
“臣有一事不明,还不知殿下可否解答?”
“徐大人请讲,德芳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宋连年征战,钱粮辎重损耗无数,为何国力不减反增,为何百姓毫无怨言?”
“君明,臣贤,民安!”
简单的几个字令李煜面红耳赤,相比之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值一提。
“国主,诸位大人,你我居庙堂之上,享尽美酒雅乐,何时想过生民百姓?为了权财,中原战火五十年不休,这酒是百姓之血,这乐是冤魂哀嚎,若再造杀孽,你、我皆是罪人!”
南唐君臣的表现没有逃过赵德芳的眼睛,果断乘胜出击力劝李煜投降。
“滋事体大,能否请殿下稍后几天?”
“好!一天!”
赵德芳说完转身就走,大宋使团成员紧跟其后,在众人的一再坚持下,使团暂时退到江宁城外,以防李煜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
“殿下今日太冒险了,臣等性命不足挂齿,您可是…”
“哎?薛大人严重了,德芳自有把握。”
大宋使团在江宁城外安营扎寨,李继隆丝毫不敢懈怠,安排好五千禁军布防之后,亲自来到营门站岗。
使团其他成员原本对南唐之行做足了准备,结果全都没用上,提心吊胆的看半天热闹了。
“李煜无能,守不住先祖留下的基业,对不起满朝文武,对不起江南百姓,诸位爱卿降宋吧。”
“哼!大不了先杀赵德芳,再与宋军鱼死网破!”
“严大人有此胆量,刚才为何哑口无言?”
“哼!”
“看那赵德芳年岁不大,心智机谋非常人可比,胆量气魄犹在我等之上,先不说能不能杀掉他,大军压境之际,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哼,陈大人身为枢密使,不思率兵护国,强敌当前畏畏缩缩,你有何颜面立于朝堂!”
“你…”
“滚!老匹夫!”
严续怼完徐铉怼陈乔,李煜想起自己刚才也被他骂过,大喝一声把严续驱逐出大殿。
“陛下,为百姓免遭劫难,降了吧!”
“臣,附议。”
“臣,附议。”
在陈乔和徐铉的带领下,南唐群臣纷纷赞同投降,李煜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李煜绝对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不代表他就一定是个坏皇帝,至少他的投降避免了战乱,保住了无数将士、百姓的生命。
“通知赵德芳,降了!”
李煜答应投降,这个消息不仅送到了大宋使团,江宁府百姓也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江宁府。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大宋使团中一匹快马带着好消息直奔都城开封。
赵德芳身着盛装骑着白马,走在使团最前面,江宁百姓聚集街头,激动的看着他们的救星。
“开平郡王千岁!”
“开平郡王千岁!…”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高呼,街边的百姓纷纷跪下高呼,不少百姓眼里竟流下了泪水。
赵德芳双眼湿润了,百姓如蝼蚁,任凭这世上由谁称王称帝,受苦受难的始终是百姓。
“殿下,降表已经送往开封,江南数州之地,臣担心有不愿意投降的大臣,所以还请殿下定夺。”
“国主放心,德芳自有安排。”
李煜找机会接近赵德芳,背着别人,偷偷的说了这些话。
赵德芳又气又笑,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表面上十分恭顺,其实就是担心自己被人暗害了,心道李煜确实窝囊。
毕竟不是受降仪式,赵匡胤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赵德芳连商量投降细节的权利都没有。
大宋使团离开皇宫,出了江宁城门,没在城外驻扎,竟直接去了滁州。
开封皇宫,赵匡胤面色紧张看着手中的军情急报,双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
群臣看在眼里,心知是发生了大事,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把自己粘连上。
“好!好!”
赵匡胤声如洪钟,连着道了两声好,垂拱殿的房梁都为之一颤,更别提殿内的大臣了。
群臣这才知道是好消息,于是又巴不得与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