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初秋的黄叶,乘着杨二狗身后携带的劲风落在了艳阳楼书房的门口石阶上。杨二狗说理捧着刚刚传来的消息来到了李子川的面前。
“公子,京城急报。”杨二狗说着,便将密信送到了李子川的手中。
李子川拆开密信,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面色冷峻,说道:“看来,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杨二狗不明所以,问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川想了想,说道:“立刻传出消息,让俞季谦带着所有人转移到北平郡——不,让我们所有的势力都转移到帝都长安,立刻马上。另外传消息给燕王殿下,让他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尽快到北平郡。”
杨二狗跟随李子川数年,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情,更是从来没听过他这种想要逃避一切的命令。显而易见,就连杨二狗也觉得这封密信之中,一场着一场足够令人胆寒的阴谋。
杨二狗也不多问,立刻安排人执行李子川的命令。
没多久,风月和婉香联袂而来。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进门之后,风月率先问道。
“什么也别说,你们赶紧把所有人都带去帝都,一路上一定要确保大家的安全。”李子川吩咐道。
“莫非是边境上有什么大动作?”婉香的一句话顿时让风月毛骨悚然。
婉香原本是罗生的人,对于罗生勾结北方胡绝人的事情非常了解。一个让李子川如此谨慎甚至有逃跑想法的事情,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胡绝人大举南侵。
不过,这一次婉香确实猜对了。
李子川点点头说道:“胡绝人厉兵秣马,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只是,这一次......”
说到这里,李子川忽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所有的一切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放心吧,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尽管去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剩下的就帮助我打理后方。等到天下和平,你们可都是功臣呢。”
“可是公子......”风月想追问下去,却被旁边的婉香给阻止住。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李子川做出决定之后,别人是不可能劝回来的。
这封密信,并不是李子川的眼线传回的,而是来自宫中的静安公主。在太子故去,秦王和燕王屡遭贬谪之后,这宫中也就只有皇帝皇后疼她了。但是,随着皇帝陛下龙体欠安,皇后娘娘的野心逐渐浮出水面,这位不屑于参与政事的帝国公主,也不得不开始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静安公主赵玉儿本就聪慧多智,再加上皇后娘娘有心让她参与到朝政,这使她的能力逐渐体现出来。但是,自古朝堂无脂粉,女人想在朝廷上有所建树,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为赵玉儿厌恶那些尔虞我诈,才会阳奉阴违的帮助皇后做事。然而,皇后毕竟是皇后,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一道调令,赵玉儿此时已经“奉命”离开帝都,奉旨监察帝国各郡县军政要务。
她知道,这是皇后娘娘认为自己出工不出力所给她的惩罚,但她更知道,与皇后娘娘的野心相比,她的小命实在微不足道。于是,赵玉儿便顺理成章的离开了皇宫。
而就在离开皇宫的前夜,她无意中获得了一则消息——赐死秦王。
赵玉儿不想让自己的二哥受到迫害,于是一方面派人向秦王通知消息,希望他能有所安排,另一方面便是将消息告诉了李子川,希望他能阻止这一切。
然而,赵玉儿还是将事情想简单了。倘若皇后娘娘执意要弄死自己的儿子,她一个并非亲生的公主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呢?
李子川正是认清了皇后的野心,所以才部署下去,让所有人想帝都靠拢。因为,皇后娘娘想要亲自执政,不仅需要文官的拥戴,更需要武将的加持,而纵观帝国,能有此殊荣的人唯有安庆山。
而一旦安庆山领兵南下支持皇后,那么帝国北方立刻空虚,不管是安庆山借此机会与胡绝人一起推翻帝国,还是胡绝人洞察军情南下袭扰,帝国的北方终究不可能太平的。
所以,李子川才做出此时此刻的决定。因为,不管日后北方局势如何,至少在皇族的周围有他的亲信,能够更好的行事。
“风月,赶紧安排下去,越早越好。另外你亲自到北平郡一趟,务必将静安公主拦住,让她千万不要再北上。”
风月无话可说,只好与婉香离去。
没几天的时间,皇后赐死秦王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帝国各处,而紧接着便是秦王死去的消息。
对于秦王的死,只有川蜀百姓和少数几个皇族伤心欲绝。正因为秦王将川蜀治理的井井有条,所以百姓才对他感恩戴德。也正因为百姓的感恩戴德,才让秦王在皇后那里成为了企图谋反的罪证。
试想,秦王此时已经在永州,而川蜀之地距离他山高水深,他怎么可能会造反呢?
当燕王李隆齐得知自己二哥的下场之后,悲愤欲绝,连续三日不进米水,整个人都憔悴万分。
杜如敏知道秦王的死意味着什么,此时的皇宫内只有一个多病的皇帝和一个徒有虚名的三皇子楚王李隆裕,一切政令其实都出自皇后之手。
千古第一女帝,即将诞生。
“殿下,秦王死去已经足足三日了。”看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跪在秦王牌位前烧纸的燕王李隆齐,杜如敏站在旁边淡淡的说道。
李隆齐并没有理会他,不知道是思念心切没有听见还是故意听不见。
“如今只剩下殿下您了,接下来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殿下珍惜身体静观其变。”
李隆齐手上一顿,收起了手中的纸钱,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艳阳楼的消息,请殿下去北平郡静候时机。”杜如敏说道。
李隆齐想了想,将所有的纸钱扔进了火盆,起身之后一把扯下了白色的孝服,说道:“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