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皇剑势破风而下,一斩之下竟真的将宽数百丈的陵阳江隔断!
“啊!”连绵的惊呼刚响起,围绕着两边群众又是两道光幕升起。
人群之中有人啐了一口,轻声道:“这不着调的小子,打架还叫人围观,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嘛!”
边上一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头儿,上面不是说会把他安排进我们这嘛,等他来了你去申请带他,之后好好治治他的脾气。”
“得了吧,这小子骚包得很,老子不喜欢!”
“头儿……他可是陵阳画舫的老板啊,这以后要是共事了,你想想,不说白吃白喝,至少能打个折吧!”
“你他娘的脑子什么时候变那么机灵了!”
“这不是在头儿的带领下,日益精进嘛~”
江水被分割两半,回流之前江起澜贴身到了太玄身边。
“蛇流体术的关键点就在于缠,你要将蛇传作为一个短距离瞬发的习惯,不只是传到对手的身边。还要在周围记住不同的气机,时刻准备脱离。”柳骨的声音不断响起。
“他那道剑势还没完,回流的江水才是关键,里面蕴含着镇压之力!”
“把他拖出江沟!不能形成对他有利的局势!”
“对,就这这样,一击不成就立刻传到他的视野死角!”
“超短距离内虽然蛇传更快,但不像你的破空一样毫无波动,他会有印记残留,尽量不要挑已经传送过的路线跳跃。”
“他那黑皮甲有古怪,绝对是一件宝甲,打不破的,攻他四肢!”
“虽然我现在没有毒素储存,但我可以利用你的血液造一点麻痹性的毒素,每次贴身放一点点,积少成多。”
“他又释放灵压了,拉开距离!他的体力不够释放多久了,磨他一会。”
……
江起澜在柳骨的指导下,越打越熟练,蛇流体术是极致的阴柔,就如暗河之水,无形无招。
渐渐的,他开始将其参入到自身体术之中,一连串连绵攻势中,时不时参夹几下狠的。
就像是悠然海潮,突然掀起一道巨浪,毫无征兆!
体术的造诣是没有极限的,柳骨感觉……要不了多久江起澜的体术就能超越他。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相比于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江起澜,太玄的感觉就是越来越难受。
他差不多能习惯江起澜之前的攻击频率了,但现在江起澜的攻势诡谲多变,如跗骨之蛆。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虽然现在还很微弱,但在这样的战斗里,丝毫差别都会形成巨大劣势。
更让人懊恼的,是这家伙……
他是真的在热身!
那从稍微生疏的动作到现在越来越熟练,这家伙是把自己当成一块磨刀石了嘛?
目前为止,他还没受太重的伤,但江起澜的做派让他感觉……伤害性尚有,侮辱性更强。
本来那招打算留着再次对付离凰的,既然你那么自信,就先给你尝尝吧!
他再次释放灵压,逼退江起澜的瞬间,手按在巨阙剑的剑柄下端。
一声机括响,他竟从巨阙剑的剑身抽出一柄细剑!
一手大剑,一手细剑。
太玄面容肃穆的注视着江起澜:“双剑流,双鱼之缚,是败在离凰手下之后,我苦心孤诣创建的剑式。”
“我劝江兄认真些吧,不然……真可能会死的!”
一改方才磐石般的气势,手持双剑的太玄宛如融入江水之中,存在感不断的削弱。
淡淡的危机感,也浮现在江起澜的心中。
嘴角挂起一抹微笑,低声自语:“授课暂定。”
“小心点,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术体系。”柳骨沉声说道。
太玄挥剑,顿起两道水龙卷,螺旋交织的压向江起澜!
随后,他的身影竟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没有气血波动,感受不到气机!
场外围观的人,发现太玄竟然不见了,一些太玄的簇拥还以为他被打的沉江,连忙呼朋唤友打算下去打捞。
画舫之上,一位胖胖的老大人眯着眼想找到太玄的身影,但无功而返。
他看向身边,站着的一位身板笔挺的中年人:“芳元,看得到吗?”
中年人点点头:“他在水中。”
“这两年轻人都好厉害啊,打的真激烈,我大昭后继有人啊!”胖胖的老人抚须笑道。
中年人摇摇头:“在您看来或许激烈吧,但在我看来,两人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哦?何以见得?那你说他们谁会赢呢。”
“很快就要结束了,大人看着便是。”中年人护在他身侧,眼角不断地扫视周围人。
他的眼中尽是警惕和敌意,好像边上这些人都想害他家大人似的。
江心,两条水流缠绕上江起澜的双脚,缓慢却无比紧实。
细密的剑气渗透进每一滴水中,在纤维层面搅碎了他的裤脚,并向他的皮肤发起攻势!
说是剑气,但更像是无穷无尽的细针,切断皮肤上每一个细胞的连接。
这剑式的奥妙不在于束缚,而是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的侵蚀!
江起澜闭上眼睛,体内气血压缩再压缩,气机就像是一柄重锤敲击着气血,无穷的力量被挤压在一处。
他将手臂高举,五指齐开。
猛的一握,乍起炸雷一般的爆响!
“积!”
无穷的汹涌气血汇聚,竟然有了丝丝武道气焰的雏形!
高举的右拳上电光闪烁,缕缕青烟缥缈。
“太玄!全力防守!”月落飞扑而出,已经顾不得这是两者的单挑了。
各艘画舫之上,修为高深者皆护住了所在画舫的船客。
“雷!”
拳势如雷霆般坠下!其势不可挡,其威不可避免!
一道雷霆之柱贯穿了陵阳江,翻涌上来的沙石都在雷霆之中消磨!
刺目的光直射开来,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等待光芒消退,江心出现了一个黝黑的黑洞,仅仅两丈方圆的坑洞,不断回流的江水却花了许久才填满!
只见江面之上,太玄的半边身子焦黑的浮着,好在有着护身黑甲的存在,脏器最多只是受到了余震,没有直接受伤。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江起澜踏着江水走进太玄。
太玄的半边脸都焦黑了,勉强还能睁开的一只眼看着江起澜:“还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江起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是的,你是个强劲的对手,我已经用出全力与你对抗了。”
“咳咳……”太玄吐出一口黑血,侧过头去,不愿意自己的狼狈样子出现在江起澜面前。
月落的身子落在太玄身边,赶忙探出气机诊治,嗔怪的看了一眼江起澜:“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没办法,太玄殿下很强啊,对这样的对手还畏首畏尾的话,躺在那的说不定就是我了。”江起澜摆摆手,转身走开。
“抱歉啦,太玄殿下,改天请你喝酒。”
走回的途中,他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好一会才勉强平静下来,但还是不断渗出血滴。
以江起澜的身体,倾注全力的一拳也很难承受。
月落带着太玄随意上了一艘就近的画舫,屏退众人之后,纯白的气机不断灌入太玄的身躯。
“咳咳咳!”太玄又是咳出了几口黑血,面色苍白。
“还好最后有月落姐的提醒,不然说不定伤的更重,不过……你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太光彩。”
“你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成这幅鬼样了,还想要什么光彩!”月落冷哼一声,清秀的面容上眉头紧蹙。
忽然,一身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套着太玄上身的皮甲,居然像是瓷器般寸寸碎裂!
太玄落败都没有太吃惊,但身上皮甲的碎裂让他瞪大了眼珠。
不是心疼,而是惊诧!
“这可是七品龙妖的皮所制!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月落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应该庆幸,他刻意选在你胸口落拳,还故意偏了一点。”
太玄沉默不语,许久长叹一声。
“说到底,他也是放水了呀。”
“不然呢?让他对着你的头来一拳?把你打死?”月落凝目注视着他。
“别天真了,太玄,你是皇子,是大昭的靖王殿下!”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想要靠自己的实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想要向你父亲证明你不比太子殿下差,但你想错了一点。”
“太子不是成为了太子才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而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他才能成为太子!”
“昭烈帝毫无修为在身,但他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所以他才是皇帝!”
“天子是君临天下的上位者,而不是身先士卒的莽夫!”
太玄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尚且完好的手掌,举在自己眼前。
“谁不想做大昭的天子呢,我当然也是想的。”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月落姐,你想错了。”
“只是相比于成为天子,我更喜欢与人厮杀,我就是这样争强好胜的性子!”
“这是我的本性啊!上天如此眷顾我,将我生在皇室之中,那我怎能压抑自己的本欲呢!”
这次沉默的是月落了。
她是看着太玄长大的,她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师傅在宫中学医。
和其他的皇子皇女不一样,太玄是个异类。
哪怕是咋咋呼呼,喜欢修炼武道的四皇女,也是会学习宫廷礼仪,各类学科的。
但太玄不一样。
这个孩子,从三岁开始,就在冬日赤着上身,提枪做马步,冻得痉挛也没有停。
可以说,太玄是她医师道路上的经验包,各种外伤的试验品。
心疼的抱起太玄的脑袋,月落轻声说:“我会支持你的。”
闷在月落胸口的太玄瓮声瓮气的说:“那……那什么,谢谢月落姐,但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憋得慌。”
砰。
太玄的脑袋就这样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