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花颜眯眼，警惕问道：“你想如何？”

良皓轻笑，“我想，你嫁给我，我就放了他。”

罗管家的剑正抵在言辞的脖子上，言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花颜呼出一口气，“妄想。”

一旦遇见忤逆，良皓待如何？自然是怒，良皓旋即吩咐罗管家：“杀！”

嘣的一声，罗管家的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飞，罗管家怔在原地，茫然地看着手中。

良皓蹙眉，回眸亦是诧色，再回首，灵台瞬间清明。

“你会妖术？”

妖术？花颜冷笑，右手旋成爪状，飞身上前就要取良皓性命，却被一个飞来的紫影打断。

“不可！”

花颜挣脱他，“问寻？”

季寒先前还不敢相信，如今她这一声呼唤，证实了他的想法。

“阿颜！他是天选之子，不能杀！”

天选之子……未来的天子……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我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杀了我阿爹！”

“那是命！”

“我不信命！”

“那都是因为你！”季寒低吼，“因为你是罪神！他们本是幸福的一家！花景花城肯本不会来上京！他们一家人会在小渔村幸福地过一辈子！只是因为你来了！”

只是因为你来了！

因为你是罪神！

“阿颜！你不能杀他！”

杀了她，她的罪孽只会更深重。

他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唔！”

季寒转身，良皓的身体穿过一把剑，自后背而入，狠辣而准确，不留一丝余地。

良皓不敢相信地看着腹下，下一瞬重重倒下，而他的背后，是摇摇欲坠的言辞。

言辞倒下的一瞬，花颜跑上前接住。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接连强启龙珠之力，遭到反噬，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他会死，还是灰飞烟灭？圣物的力量，不用问，也会是第二种可能。

强启龙珠之力，或救她，或救她二哥。都是在救她，和她的家人。

可你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说出那样决绝的话！让我在苦苦挣扎五十年后心灰意冷！荆棘葵有多痛，都比不上你的一句凉薄讽刺。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恨不起来！今生带着记忆而来的你，对我的关怀与爱意早已冲淡了那句话。你的意思，我怎会不明白。我只是怨自己，怨自己爱上了你，丢掉了太多太多。

花颜的眼泪簌簌落下，滚在言辞沾染灰尘的衣服上。

言辞吃力地抬起手，想要为她拭去，只是那手悬在了半空，再无法向上。花颜凑上去，哭得不能自已。

“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原谅我。”

花颜拼了命地点头，“愿意，我愿意。”

言辞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一次，镜花不辞树……”

花颜深深搂住他，不知如何是好。言辞胸膛里湛蓝的龙珠光穿透了他的身体，似乎死亡就在下一瞬，下一瞬。

花颜轻叹，在他耳边呢喃：“镜花不愿辞树，奈何人间留不住。”

“阿辞，等我。”她贴着他的额头如是说。

忽然间，花颜的身体蹦出红光，那光亮之强刺痛了季寒的双眼，季寒大喊一声的“红瑶！”被淹没在光亮中。

一股强烈的光波推开了四周的人，等季寒回过神来，人已不见，季寒想要去找，只觉得头痛欲裂，下一刻便昏睡过去。

两人消失的地方，徒留一只银钗，光秃秃的，冷寂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