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走，嫂嫂，我带你离开，走。”

花颜试图扶起容澜，可容澜哪里还有力气？容澜阻止花颜，慌忙对她说：“他们现在都在抓你，你快走，不要待在这里。”

花颜拼了命地摇头，她失去了太多，绝不能再失去一个亲人。

“不！嫂嫂我能带你离开你相信我！”花颜觉着，她似乎什么都抓不住，她想要努力保住的，都是即将逝去不复存在的。

“阿颜！”容澜甩开她的手，“我已不洁！”

花颜顿觉耳边轰鸣。

“连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都没了……”

孩子……花颜盯着容澜的小腹，还有她被血染红的裙摆。

“你若真想救，去救你阿娘！快去！莫管你大哥，他是罪有应得！”

花颜完全被她一声孩子震住，久久不能回神。那个孩子，是整个花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

竟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情况下，没了……

我的小侄儿，也没了……

一声清脆的声响，拉回花颜的思绪，紧接着，容澜倒下。光洁的脖颈，源源不断喷出血来。她的一旁，是掉落的狱卒的佩剑。

花颜轻笑，笑得猖狂又讽刺。

老天爷，你可真会与我开玩笑。

花颜轻轻施法，将容澜变走，又盯着那几名狱卒半晌，阖眸，三昧真火一出，几人皆化作灰烬。

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化为枯鬼，游离三界。

花颜行至牢房内侧，两条如树般的铁链，锁着一个人。他的口中被塞着白布。

他抬头，一双眼快要崩裂。身上是用刑后留下的疤痕，还一滴一滴地就着血，在悄无声息的牢房中，格外惊悚。

花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此刻见到她的幺妹。他挣扎着，快去救你的大嫂！快去！快去啊！

花颜扬手一挥，白布掉落。

花景盯着那白布，怔了片刻。开口便道：“你大嫂……”

“死了。”

花颜那样寒凉的声音，宣判着容澜的死讯。

花景迅速安静下来，像是刚刚燃起的火苗，又被一捧冰冷的水浇灭，再无生气。

花颜走到花景的面前，思来想去，还是质问：“为什么？”

花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声音苍凉：“我贪污受贿，被阿爹发现了，他背着我，去结交官士，诓骗他人，以仕途为诱惑，最后……自我揭发……”

“他结交的可是平州州县？”

“是。”

花颜扯出一抹笑来。

平州州县……

阿永阿爹……

阿婵与老妇人……

桃李村……桃花酿……

言辞……

转世……

兜兜转转，都是她。

“你……”

花景很想问，她去哪儿了，刚刚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花颜凝气，斩断两条铁链。

花景突然觉得不认识她。从她进来开始一双冰冷的眸，到方才这一幕。

“你是何人？”

“我是花颜，也是红瑶……”花颜幻化出一把匕首，将匕首送到花景面前。

红瑶……真是久远的名字。

花景握住那把匕首，这一场罪恶，最该死的只有他。

噗通，像是一块石头掉落平静许久的湖面。花颜停在牢房门口，缓缓阖眼。

下一瞬，牢房外有狱卒举着火把跑进来，领头人发现少人，瞬间封锁各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