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晚饭过后,花颜让婢子叫言辞过来,那婢子踌躇片刻,还是照做了。
花颜不解,说与言辞听。言辞沉眸,说:“在京城,男子不得随意出入女子闺阁的。”
“为什么?”
“‘男女大防’,就是‘男女授受不亲’。”言辞见花颜仍是不解,又继续解释:“就是男女双方不能多度见面,接触。”
花颜蹙眉,“可阿娘和阿爹就可以。”
“那是因为他们成亲了。”
“一定要成亲吗?”花颜走到言辞面前,“那我也要跟阿辞成亲。”
言辞抚上她的眉,眼神坚决,“好。”
“嘿嘿!”花颜拉着他的袖子,到屏风里面来,指着一把筝说:“看,大哥送来的‘星辰’。”
言辞恍神,忽然有无数片段闪现在脑海。
“筝呢?哪儿去了!”
“我当了!”
“你说什么?那是父亲留下的!你怎么能?!咳咳咳!咳咳!”
“哥!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留着一把破筝有什么用!你的命重要!还是筝重要!”
“自然是筝重要!父亲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它!你怎么能当了!”
“我不管,‘星辰’我就是当了!钱我给你买药了!你爱喝不喝!”
“你!咳咳咳!”
花颜侧目,言辞纹丝不动,眸中晦暗不明,那是……悲伤?
“阿辞?”花颜轻声唤道。
言辞回神,伸手抚着“星辰”,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在脑海中,百般翻涌,乱作一团。片刻,他开口:“这把筝,比先前的更加珍贵,当属无价之宝。”
花颜惊呼:“真的?”
花颜细细观摩,除了筝坐是通体的血红色,筝弦为银白色,并无他处。
“我瞧着,都不如先前的好看!我最喜那上的海棠。”
言辞蹲下,指着“星辰”一侧道:“喏,在这。”
是雕刻的海棠,娇艳明媚,团团簇簇,活灵活现,与书堂后的海棠花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花颜惊喜。“大哥待我真好!”
言辞敛眸,嘴角微勾。“早些睡吧。”
言辞走出屋子,神情若有所思,秀美英气的眉不觉地拧着。正堂放置的毯是金银波斯地毯,餐桌上用的杯盘是青花白瓷,侍郎府内的装饰无一不珍贵奢华。不是金银胜比金银。
包括那把“星辰”。
冬月初三,及笄当日。
东方未白,花颜被婢子叫起,梳洗打扮。却在穿衣的时候犯了难。
“不穿!换!”
婢子手中端着衣裙,手足无措。
“怎么了?”容澜走进来问道。
“嫂嫂,我不穿红色!”
容澜望着衣裙,又说:“这是你大哥好几个月前就为你准备的,今天是你及笄,穿红有何不好?再说,红色最衬你呀。”
花颜抿嘴,仍是倔强:“最衬也不穿!”
正当容澜思虑之时,另有婢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言公子派人送来了东西。”
“快进来。”
是一件玄色薄纱,与那衣裙完美契合。
“言公子说,小姐不喜红色,故特地送来。”
花颜瞬间浓阴转晴,喜上眉梢,“还是阿辞懂我!”
容澜本想说什么,可当花颜将衣裙穿上,便什么也说不出了。在他人身上显得沉闷的服饰,堪堪在她身上丝毫没有,高贵不失柔和,娇俏不失媚色。
她的小妹,今朝怕是要名满京城了。容澜想。
花颜从未在脸上涂涂抹抹,也很是不喜这些,故叫婢子简单上妆后,就让她们退下了。
“咚咚咚。”
“都说了不画了!”
“阿颜,是我。”
是阿辞!
花颜“噔噔”跑去开门。
言辞闻声忍俊不禁,“都是及笄的人了,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