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好,”王后忍不住为花颜鼓掌,“花家小姐的筝艺,比起宫中的筝娘,有过之而不及啊!”
花颜起身,轻笑:“娘娘过喻。”
“你不必自谦,本宫在宫中这几十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绝技。”
花颜只笑不语。她倒是拎不清王后究竟想做什么,一边警惕地打量她,一边又狠狠地夸她。
“这样的好姑娘的确配的上阿寒。”
王后笃定的话从上方传来,听得花颜怔在原处,配的上什么什么什么?在说季寒吗?
“阿颜是不是已过了及笄了?”
王后温和地问着,就连称呼也变得亲昵。花颜下意识回答说:“是。”
王后满意地点头,“那正好,本宫为你与阿寒赐婚,如何?”
花颜这下子终于回过神来,感情她是被拎到王宫里与季寒订婚的?怨不得季寒每日都要来顶着良皓的名义相邀,现在看看良皓那一副从容不惊的模样,居然是一伙的!
“额……回王后娘娘……”花颜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小女已有婚约,实在没有再与他人订婚的道理。更何况季寒公子非一般人,小女不敢高攀。”
上头没有声音传来,大殿一片寂静。
花颜的心跳得愈发快,仿佛整个殿堂只剩下她的心跳声,花颜索性鼓起勇气,“小女与未婚夫真心相爱,日月可鉴,季寒公子虽好,但绝非小女良人,请王后娘娘收回成命!”
仍是没有声音,花颜急得不知所措。这是生是死给句痛快话不是!花颜抬头,王后还是笑眯眯坐在高台之上,一动不动。花颜秀眉渐拧,又转头看良皓与季寒,良皓正饮着茶,季寒也正看着她,皆纹丝不动。
花颜瞪圆了眼睛,腿软地坐在地上,因为她清楚地看见,正在给季寒倒茶的婢子,手中水壶流出的水,正悬在空中!被水花翻飞的雪山幼莲,也悬在杯中!
一切都不动了!就像是静止了!花颜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踉跄起身,就要往门外跑去。没跑两步,门外便走进一个人,脚步轻盈有力,不急不缓,逆着光,花颜的恐惧瞬间到达了顶峰。
直到那人的面庞逐渐清晰,走至花颜面前。
“阿……阿辞?”花颜颤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言辞勉强勾出一抹笑,挽了挽花颜的发丝,“我来接你回家。”
花颜的身体仍旧不可控地抖,她指着周围,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言辞抱起她,“回家再说。”
花颜紧紧搂着言辞,闭着眼,轻轻地“嗯”一声,便昏睡过去。下一瞬,二人皆消失在大殿中。须臾,大殿内恢复如常。婢子手中水壶中的水,冲泡了雪山幼莲,良皓顺利饮下茶水,与王后闲聊起来。就好像方才从未停顿,花颜也从未来过一样。
王后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你们今日来看本宫,本宫很是高兴,许久没有说过这么久的话了。”
“母后若是喜欢,儿臣与表哥常来就是。”
王后的目光转向季寒,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你之前说喜欢花家的幺女是不是?那个抚筝一绝的女子?”
季寒正愣神,面上大不自在,“是。”
“有时间带来见见,若是好,姑姑给你指婚。”
季寒浅莞,“谢王姑姑。”
“哎?这筝什么时候放这儿的?”王后问向身旁的婢子。
那婢子也是一头雾水,以为是手下的小婢忘了收连忙跪下请罪,“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疏忽,奴婢这就派人取下。”
“无妨。”王后没当回事,继续与良皓说起话来。唯有季寒目不转睛看着婢子们把那筝抬出去,头目隐隐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