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红瑶甫一回龙宫,便见老龟匆匆赶来,似有十万火急的事,千百年来,都没见他两条腿倒腾得这么快过。

“怎么了?龟爷爷。”

“哎哟!你去哪儿了啊!小祖宗!龙王传你!你快些去。”老龟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红瑶颇为嫌弃地抹一把脸,秀眉轻蹙,“你传我作甚?”

“谁知道啊!总之,你快些去吧!”

红瑶慢慢吞吞地来到龙宫大殿,抬眼望去就见龙王面容严肃,颇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压力。而一旁的龙王太子问寻,亦是一脸地担忧。红瑶纵使再不喜欢这龙王,也是识趣的,顿时敛去脸上不悦之色,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龙王示意她起身,沉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四处游游。”

“撒谎!”龙王突然提了一个音调,在场之人无不惊恐。就连红瑶也觉得莫名。“你去见了一个凡人,是与不是?”

“是。”

“大胆!”龙王大怒,“龙族之人不得与人族接触,这是龙族宫规!你明知宫规不可碰,却还要私会凡人!你可知罪?”

红瑶觉得很是委屈,明明自己没做什么?怎么被他说的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一般?“红瑶不知!”

“你!”

“父王!”问寻替红瑶开脱道:“红瑶只是一时贪玩,她并没有与那凡人过多接触,请父王念她初犯,饶了她吧!”

“初犯?她与那凡人结识有十年!”

红瑶震惊,龙王怎会知道!

龙王沉下气,“我问你,你与那凡人可是生了私情?”

红瑶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一旁的问寻不停地向她使眼色,服个软,服个软便好了!谁知红瑶此时竟昏了头,不知是赌气,还是真心实意,她大声道:“是!但他从未见过我!是我对他生了凡心!”

问寻痛苦地闭上眼,龙王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她这样子!与她母亲当年决绝地拒绝他的样子一模一样!与她母亲当年像是报复一般地告诉他,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一模一样啊!

“来人,将红瑶关入水牢!百日后,与太子完婚!”

红瑶被虾兵蟹将带了下去,方一出大殿,便看见老龟在一旁等候,焦急地目光投向她,是担心,还有歉意。

“原来是你,”红瑶声音渐渐发颤,“是你啊!”将我十年踪迹透露给我最厌恶的人,竟然是最疼爱我的人!竟然是你啊!

老龟年事已高,白眉垂落,面容与人族古稀老人别无他样。此时,唯有他的一双眼,圈满了泪水,薄唇一张一翕,哽咽难语,久久才说:“龙王的话,我,不得不听啊。”

红瑶绝望地垂下泪来,她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充溢口中,双眸别过一边,沙哑道:“走吧。”

一连七日,言辞再也没见到那条小红鱼。他虽心生疑惑,却也顾不得了,因为他生了一场病,村中的大夫看不出,镇里的大夫也看不出,这可急坏了言甜。

言甜嫁给了村中的一户人家,言甜的丈夫是真心的喜欢言甜,可她的婆婆对她颇有微词。奈何言甜人美嘴甜,她婆婆也慢慢接受了她。实际上,不过是她婆婆看不上言甜的家境,更瞧不上言甜的哥哥。

言辞这一病,无人照顾,言甜便日日跑来照看,惹得婆婆不满。大夫说言辞病得很重,需以参汤吊着,不过月余,言辞的钱都花在了药钱上。言甜想要从家中拿钱,婆婆万般阻止,恼怒异常,更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来。言甜委屈,可哥哥病不能再拖,索性,把那“星辰筝”卖了。

“筝呢?哪儿去了!”言辞盯着面前这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心生怀疑。

“我当了!”言甜知道他必定发火,心下一横说道。

“你说什么?”言辞顿觉呼吸一滞,“那是父亲留下的!你怎么能?!咳咳咳!咳咳!”

“哥!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留着一把破筝有什么用!你的命重要!还是筝重要!”言甜急道。

“自然是筝重要!父亲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它!你怎么能当了!”

“我不管,‘星辰’我就是当了!钱我给你买药了!你爱喝不喝!”

“你!咳咳咳!”言辞双眼通红,一口气儿险些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