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言辞出门探看，却没发现有何异样，倒是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

“原来是你，别躲了！”

红瑶悻悻地从木板桥下游出来，把鱼尾朝着他。

言辞歪头：“我还以为有人来，没想到是你这条小红鱼。”

谁知道你小小年纪警惕性会这么高！

“唉。”言辞叹气，索性在木板边坐下，望着远处，像是在思虑着什么，又像是发呆。

红瑶浮在水面上看着他，难得的安静。这小子……长的还怪好看的。长大了，不知道会惹多少桃花……

对了！桃花！

臭小子！跟我来跟我来！红瑶拼了命额地扭动身子，让言辞注意到她。

言辞回神，莫名所以。

跟我走！跟我走！

言辞看红瑶游了出去，潜意识告诉自己，她是要让自己跟上。

红瑶沿着湖边游，言辞沿着湖边走，小半个时辰后，红瑶便在湖边徘徊。

这地方……言辞一头雾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只有身后，一片桃林，芬芳馥郁。

桃花可以做什么？桃花酿，桃花饼，再过几个月，还会有桃子吃。

言辞眼前亮起来，从前阿娘爱吃桃花饼，他便学了两手，这儿的人只管填饱肚子，想来也没吃过这些，如果拿出去卖……

言辞雀跃，捧起红瑶，结实地亲了一口，又放了回去。“谢谢你呀！我的福星！”

红瑶头顶转着星星，大脑一片空白，她……她这是被轻薄了吗？等她回过神来欲发作，言辞已经走了好远。

登徒子！红瑶转身向湖泊深处游去。

言辞的生活渐渐好起来，三个月后，他的第一坛桃花酿出土。

夏夜凉风习习，皎月当空，薄雾烟笼，偶有蝉鸣一两声，穿透这份安宁。

言辞哄言甜睡下，提了一壶酒，半躺在木板桥上，举酒对月。

“小红鱼！来喝酒！”言辞往湖中洒下些许，权当请红瑶喝了。

红瑶异常嫌弃，本就是桃花酿，味道香香甜甜又极浅，这又混了湖水，叫我怎么尝？

言辞才不会在意这些，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条懂得“知恩图报”的红鱼。

“再过些日子，有了收成。今年冬天，就可以好好的过了。”言辞自顾自地说着，没过多久，竟有些醉意，脸颊微红，索性躺在桥上睡着了。

红瑶听到鼾声，确认言辞睡熟，这才现身。近距离看他，又捏了捏他的鼻子。煞是有趣。

“哎呀，尝尝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桃花酿。”

红瑶仰头饮酒，颇为豪气，一身红衣无风自动，如雪般的肌肤在月光的浸润下愈发柔和，墨发如瀑，面容精美，一旁的少年安静祥和。二人在此夜中，竟构成一幅美妙的画来。

红瑶偷酒喝，一喝便是十年。

言辞做桃酿，一酿也是十年。

十年对于红瑶来说，不过是她寂寥而又漫长岁月中的瞬息，可对于言辞来说，却足够他成长，成熟。

这一年的桃酿比往年的香甜，故而卖的也比往年好。言辞留下两坛给已经嫁人的言甜拿去，留了两坛自己喝。

红瑶老远便闻到了香味，飞快地游过来。

“我一直怀疑，你这小红鱼是不是属狗的，每每鼻子都这么灵。”

红瑶气地狂吐泡泡，臭小子越来越毒舌了！要不是你炒的虾米好吃！我才懒得搭理你！

言辞莞尔，这边饮酒，那边喂鱼，一切都是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