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不辞树

四月里天气渐热，花颜将长发挽起，像男孩子一样梳成一个髻，看起来清清爽爽。

今儿是言辞答应她看桃花的日子，花颜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去书堂侯着言辞。

东方见白，言辞才醒。就见小丫头打来了洗脸水，十分的殷勤。

片刻过后，言辞稍作准备就带着花颜出发。

因为今天要带她去看桃花，所以言辞给学生们放了假。那片桃林在小渔山后山的半山腰，有些时辰的路程。纵使花颜兴冲冲地，也挡不住体力不支，最后老老实实爬在了言辞的背上。

“公子，我近日来总是做梦，可还是记不清梦见了什么？”花颜将头埋在了言辞的颈窝里，低语喃喃。

温热的气息传来，言辞有些痒，莞尔道：“可是最近太过贪玩，乏了？”

“岂会？”花颜的声音嗡嗡的，言辞知道，她这是有了困意。难为她起了个大早，又走了那么远的路。若是从前……

哪有什么从前。

“近日阿娘叫我学刺绣，我辛辛苦苦刺绣来的。”

“辛辛苦苦”？

言辞都能想象到，她偷懒耍无赖给花妈妈气半死的模样。

“是真的！我有绣的！我是按着梦里的样子绣的！可阿娘非要说我绣的不伦不类！哼！”

言辞眸光渐柔，轻声反问：“你不是说，你忘记了？”

“其他的都忘记了，只有那花儿，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哦？什么花？”

花颜迷迷糊糊抬起头，食指拇指圈成一个圆，给言辞比量：“喏，这么大的，长得很像太阳花，只有颜色不一样，我梦里的是白色的，还一片一片的。”

花颜话音方落，言辞突然挺住脚步。神情异常，不言不语。

花颜察觉不对，试探地问道：“公子？”

言辞回神，不自觉地将花颜背地紧些。

花颜感到言辞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继而替他拭去：“公子是不是累了呀？”

花颜说着就要下去，言辞制止，声音低沉：“没有。”

花颜听他说没有，也就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在他背上睡过去。隐约中，听见言辞说：“梦里的东西，别太较真。”

“嗯。”花颜拿鼻子轻哼。

待花颜醒来，日头高照，桃林已到。

花颜叫眼前的景色震住。小渔村从来都是绿油油的，眼睛都看惯了。现下这漫山的粉色，真叫人挪不开视线。

像什么呢？像是有人给山上披了一层薄纱，桃红，桃粉，浅粉相融相织。有风拂来，桃花“飒飒”纷飞落下，似一场醉人的雨，让人流连。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花颜捧起落花扬起，“公子，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个！”

“是。”

“哇！”花颜在桃林中奔跑穿梭，异常兴奋。“这比我梦里的花好看多了！”

言辞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稍纵即逝，“那以后便绣它吧。”

花颜似乎又想起什么，“噔噔”跑回来，跑的劲头过大，扑在言辞怀里，险些收不住。

“公子能带我见海棠吗？”

言辞颇为意外：“怎么突然就想起来看海棠。”

花颜仰着小脑袋，下巴抵着言辞胸膛，“前些日子在画本子看见了，甚是喜欢。”

那只是个插画，但见那小花，花瓣五朵，颜色雪白，花蕊鹅黄，清雅素净，就像……就像公子，清冷高贵，器宇不凡。

言辞提着她的胳膊，又柔柔地说：“你若喜欢，我给你种，但是，你需要等。”

“公子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