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幸得一人心
“距离最近的县城或村落有多远?”云九安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好几日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前面大概十多里有个小县城,洛城。”有人回答。
“好,那就出发去洛城。”云九安说着转身进了苏清欢所在马车,“还有,去叫随行的御医尽快滚过来。”
“是!”有人领命飞快去请随行御医了。
“云少卿,这几个灾民怎么办?”
“暂且跟着队伍,等到城中再说。”
等御医前来的间歇,云九安命人把之前搬过来的行李物品又搬回了自己马车上,终于想起云夫人临行准备的厚衣物,其中也有苏清欢的份,动手翻找了出来。
御医一路小跑过来,他走了一路全靠双腿累得不行,终于可以蹭马车坐了,不等他高兴,上车就看到云九安脸色冷得可怕守在苏清欢身旁,连忙过去诊病。
“怎么样?”
“回云少卿,苏钦差这是风寒入体,再加上舟车劳顿,拖得有些久了,所幸苏钦差身体底子不错,我先开一副药,到城中后去抓来熬给钦差大人喝,当务之急要先把大人烧退下来。”御医抹了一把汗,他随行的责任就是顾好两位大人,如今苏钦差躺在这里明显是他的失职。
“要怎么做?”云九安问道。
“盖厚点儿,捂出一身汗就好。这两天注意不要再吹冷风受寒,苏钦差身体底子好,等到城中休养几天应该就无大碍了,只是行程恐要耽误……”
“无妨。”云九安说着,把翻出来的厚衣物一股脑全盖到了苏清欢身上。
“少卿,太厚了,会压着苏钦差的。”御医站在一旁忍不住出声提醒。
云九安抬头瞥了他一眼,脸色不悦,手里还是听话地拿了些衣物下来。
御医知趣地退了出去,跟车夫一起待在外面,好不容易蹭了车坐,他还不想这么快被赶下去。“真冷呀”御医紧了紧衣服,试图跟车夫搭讪,车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赶车,御医自找没趣只得讪讪闭嘴。
到达洛城时天色已晚,苏清欢还未醒,云九安令人找了客栈,安排众人休整,暂住洛城几日。等抓药的人回来,云九安借了店家厨房亲自动手熬药,熬好后又亲自喂苏清欢服下。
“怎么还没醒?”云九安隔一会儿便过来瞧瞧,始终不见苏清欢醒来,又派人去叫御医来。
御医才躺下就被人叫了过来,一进屋就看见云九安守在床边,拧了帕子正替苏清欢擦汗。
“云少卿不必着急,发了汗就好,等会儿少卿再给苏钦差泡个热水澡……”御医说着一愣,想起来苏清欢是女的,多有不便,“呃,那个……等苏钦差醒来自己泡也行,苏钦差身体底子好……”御医还没说完就被请了出来,忍不住接着嘟囔道“苏钦差身体底子就是好呀,换个底子弱的就难说了……”说着无比庆幸苏清欢身体底子好,不然自己失职罪过就大了。
第二天,苏清欢悠悠醒转,唇干口燥感觉身体很重,艰难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盖着两床厚被子,想喝水,扭头却没看见人,就自己撑了起来。
“苏钦差醒了,快去告诉云少卿。”丫鬟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苏清欢醒了非常欣喜,云少卿守到半夜才回房休息,回房前叮嘱她们苏清欢醒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不一会儿,店小二送来了碗热粥,苏清欢刚好肚子饿了,粥有些清淡。
喝完粥,又有仆从陆陆续续送来了热水,出了一身汗,苏清欢正觉得自己一身黏腻想洗个澡呢,丫鬟送来了一身厚衣服,看起来就很温暖。
哇,有人伺候就是好,原来是这种感觉,想得真周到。苏清欢忍不住对负责照料她的两个小丫鬟流露出赞赏之意。
苏清欢泡在热水里,浑身舒畅,水里被小丫鬟撒了些花里胡哨的花瓣还挺好看的。
云九安听到苏清欢醒了,吩咐人送去热粥和热水,就起身去熬药了。
苏清欢换上丫鬟送来的衣物,白底暗纹浅蓝边的布料看起来有些眼熟,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朵,触手丝滑柔顺,暗纹随光线流动,似是一只只翱翔的仙鹤,尺寸大差不差竟很合身。
“咚”“咚”“咚”有人敲门,苏清欢起身开门,竟然是云九安,他手中的盘子里端着碗药,旁边还有一小蝶蜜饯。
云九安闪身避过发呆的苏清欢,径直入内,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
“挺合身的。”云九安突然没头没尾这么一句,苏清欢回过神来,条件反射问道,“什么?”
“过来喝药。”云九安并未回答。
云九安依旧一身白衣,不染人间烟火谪仙一般,苏清欢这才发现,难怪觉得眼熟,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云九安身上的布料花纹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的是浅蓝边。
“衣服,你的?”苏清欢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道。
“你的。”云九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不知是否错觉,苏清欢觉得此刻的他少了些许距离感,“我娘给你准备的。”
“啊?云夫人?还是云夫人好!云夫人缺女儿不?打架超厉害那种。”苏清欢握拳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内心却十分柔软感动。
“哈哈,缺不缺女儿我不知道,不过打架超厉害有什么用?赶紧喝药。”云九安笑着把药递给苏清欢。
苏清欢讪讪摸了摸鼻子,接过药碗,小声嘟囔了一句“能保护她还有家人呀”,然后皱着眉头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云九安一手接过空药碗,一手递上蜜饯,苏清欢顺手接过含在嘴里,动作无比自然。
云九安笑看着苏清欢,刚刚那句话他听到了。云晟言视云夫人如命,别人碰云夫人一根头发都能发狂,岂能容得了别人欺负她,哪里还需要他人保护。
云九安叫御医前来跟苏清欢复诊,诊完,看苏清欢活蹦乱跳的样子,御医忍不住张口就来了一句“苏钦差身体底子好……”结果见云九安扫过来的一个眼神生生止住了,接着说道:“基本无碍了,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再休养两日,苏钦差身体底子……”御医话未说完就又被请了出去“好……”。
苏清欢休息了一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想要继续赶路,但是云九安不肯,非要她再休养两天。
云九安谨遵医嘱,怕苏清欢外出吹冷风又受凉,于是派人整日看着苏清欢不准她出客栈瞎转悠。
又过了两日,苏清欢实在闷得慌,去找云九安商量,云九安正在调查路上遇到的那几个灾民。
见苏清欢来,云九安让人把灾民带了下去,问道“什么事?”
“好歹我也是皇上亲点的钦差大臣,总得出点儿力不是?”苏清欢回道,云九安一眼看穿了苏清欢的意图,笑看着她不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苏清欢败下阵来,“哎呀,我就是想来问问今天能不能出去逛逛,明天就要走了,好歹来了一趟洛城,不看看多可惜。”
云九安听完一言不发站起身往外走去,苏清欢急了,“万一遇到点儿线索呢?……”
云九安停住脚步,回头说道“走呀。”
苏清欢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过去。
此时深秋将入冬,他们刚好赶上了当地庙会,傍晚时分,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街上卖小玩意儿的不少,各色各样的面具、花灯……看得苏清欢眼花缭乱,还有不少特色小吃。
“这个好看”苏清欢从一个小摊上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扣在脸上冲云九安招手。每个面具都不相同,除了狐狸还有其他,苏清欢挑的这个只遮住了上半张脸,两只尖尖的耳朵,狐眼媚中带笑,跟她此时的眼睛一样眉眼弯弯。
“小姑娘眼光真好,这面具姑娘带起来好看!”摊主连忙推销起来。
苏清欢挑挑拣拣帮云九安也选了一个狐狸面具,一起买下了。云九安不情不愿地戴上,与苏清欢的天真烂漫不同,他这只狐狸已然得道成仙,浑身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一双狐狸眼淡然看着人间,尽管含笑却充满了距离感。
“听口音,二位不是本地人吧,等天黑好玩的更多,到时候还有灯谜,前面河边还有放河灯的……”摊主热心介绍道。
“河灯?”苏清欢很感兴趣,仔细问清了路,又去看其他的了。云九安默默跟在她身旁,听到河灯时眼睛一亮,似乎也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