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幸得一人心

这一夜,云九安睡得也并不安稳,待他走回家夜已深,云夫人一开始还挺高兴,知道他是一个人走回来后瞬间变了脸色,那嫌弃的样子云九安简直要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苏清欢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云夫人给云九安舀了一碗亲手炖的鸡汤,坐着絮絮叨叨念了许久直到云九安连喝了三碗鸡汤下去,“娘,你渴不渴?来喝碗鸡汤。”

云夫人白了他一眼,自己这儿子长得还行,人家小姑娘也挺喜欢儿子的,可是怎么就拐不回来呢?想当年云晟言这个岁数的时候,不知道嚯嚯了多少少女了,后来就死皮赖脸一直跟自己身后转悠。

云晟言在房内左等右等不见云夫人回来,便亲自过来了。“儿子呀,爹告诉你,追女孩子要主动,你这样冷冰冰的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没点儿反应,人家小姑娘现在是喜欢你,但是万一哪天跟人跑了,你就哭吧”云晟言端过云夫人手中的鸡汤,捏着勺子细心喂云夫人,云夫人喝鸡汤的间隙还不忘腾出嘴来继续念叨云九安,顺带讲了他爹当年的光辉事迹。

一碗鸡汤喂完,云晟言笑眯眯放下空碗,“那是自然,我要是不厉害能如得了夫人的眼吗?夫人,小辈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咱早点儿回去睡……”云晟言拿过披风替云夫人披上,揽着腰将人带走了。云九安怀疑要不是自己在这儿杵着,云晟言直接把人抱走了。

过两日冬至,刚好是自己生日,不如设宴请她到府上来?云九安边思索着往房间走,今天太子的话让他有一丝慌乱,原本以为苏清欢这颗沧海遗珠只有自己知道,没想到光芒太盛,关注的人不少……

今夜月色朦胧,风吹过,袭来一阵寒意,云九安关上房门的瞬间仿佛瞟到远处房顶有两道身影闪过,一道似乎有点儿熟悉,再看却只有层层叠叠的屋顶安静立在黑夜之中。

一夜辗转到天明,云九安上朝回来路上,特意接近苏大人,告诉他自己过两日冬至生辰,请他赏脸携家眷前来。苏大人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应允,云少卿平日里性子清高,从来不屑跟他们这些官员交好,何况苏大人也确实算不了什么大官。

这两日超重人员变动频繁,皇上新任命了不少新面孔,饶是苏大人的粗神经也嗅到了一丝暗涛汹涌,皇上几次三番单独叫他前去,暗示可以给苏清陌在户部任个官职,奈何苏清陌死活不愿,惹得皇上面色不善,他也跟着战战兢兢。“一个男儿郎还不如你家那个苏清欢!你以为朕这是在跟你商量?!”

苏清陌愁得焦头烂额,苏清欢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却不能说破,其他各处换人再多,一朝一夕也难动根本,如今兵部和军中依然安稳,皇上有些过于心急了。

“哥,做个官多好呀,你为什么不愿意呢?”苏清欢明知故问,苏大人让她劝劝大哥,她不过走个形式。

“不想穿身官服把自己套住,可能我这人俗气,只爱做点儿小生意,安安稳稳就好。”苏清陌躺着园中的摇椅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悠哉悠哉地晃着,一株梅花在旁冷冷绽放,花朵稀疏香气却不曾清减,“吱呦吱呦”,连风吹过都温柔了几分,苏清欢望过去,那片天地的时光仿佛也慢悠悠。不愿意就不去,这样也挺好,“哥,等年后,我们去江南吧”。

“爹,您告诉皇上,人各有志,大哥他志不在此,在山水之间。如果……皇上还为难您,清欢愿意替大哥为皇上分忧,不过我要跟皇上当面谈,到时候希望爹能支持我。”苏清欢去回了苏大人,她知道皇上看重的不是苏清陌这个人,他看中的不过是苏家的财力,但是他也不能逼急了,毕竟看上苏家这块儿肉的不只他一个。

转眼便到了冬至,今年的冬天分外冷,山巅雪线比往年低了许多。云九安生辰,苏清欢提前一天约他到华衣坊选了料子,不过衣服还要几日才能裁好,她不知道的是云九安悄悄让那裁缝用同样的料子也给她裁了一件,大红的料子充满了喜庆。尽管苏大人准备了礼物,苏清欢还是悄悄把自己绣了许久的荷包送了过去,苏清欢绣功不好,不过是个白色的荷包绣了一只白鹤几朵云便花了她一个月的时间,绣功不好,但她心思活络,图案里她用棉线藏了一句话,遇到其他颜色的水就能显现,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云夫人亲手包了饺子,留苏府众人用餐,苏清陌虽然跟云九安有间隙,但是对于云夫人还是十分敬重,她对苏清欢的好苏府人看在眼里。

云少卿生辰,送礼的人不少,其他人送了礼就告辞了,云夫人也不留他们。云府门口一早堆了不少粉粉嫩嫩的礼物,京都各家少女送的,被管家收了进来,云夫人见了,斥了管家几句,让他全部丢出去,京都乞丐那么多,什么东西都往府中拿!云府门槛不算高,若是诚心送礼丢在门口算什么?

云晟言帮云夫人顺了顺气,示意有客人在,云夫人换上笑脸把苏清欢拉到身侧的座位,“来尝尝我的手艺,多吃点儿。”云九安坐在一旁,云夫人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丝,云晟言默默给云夫人夹菜。

云夫人跟苏夫人聊得欢,言语间试探苏清欢的婚事,苏夫人只道小辈自己做主,云夫人便放心了几分。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回头夸了云九安几句,活像王婆卖瓜,云九安就是那个大西瓜。

苏清陌在一旁恨恨地刨饭吃,云九安跟苏大人偶尔聊几句。

午饭过后,皇上赏了东西来,太子跟四公主和五公主也来了,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礼物也稍带了过来。

林风昊,范志华和萧文宇几个人在醉风楼订了雅间,准备晚上再替云九安庆祝一番,苏清欢和清陌姐妹也在列。

几个人除了苏家两兄妹,都有了官职,林风昊去了礼部,范志华去了吏部,萧文宇去了刑部。萧文宇本来要去北边投奔他大哥的,他大哥现在在军中已经是副将了,就是云九安之前在漠城遇到的萧副将,但是大家都留在京都,他也不想跑太远。在座就苏清陌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老百姓,连苏清欢都曾任过钦差。虽然道路不同,但他们都是向着各自的追求在前进着。

苏清欢老老实实喝着云九安专门点给她的果汁,跟着几人东拉西扯谈天说地。

林风昊定亲了,是京都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一天喝多了醉在路边,刚好被人家姑娘捡回去,姑娘细心照顾了他一夜,性子温柔善良,林风昊为了表示感谢,一来二去彻底沦陷。“劝各位有喜欢的人就赶紧成亲,管什么门当户对,趁着现在婚事还能自己做主……”

范志华仰头将杯子酒一饮而尽,“恭喜林兄,林兄所言极是!不过我还是喜欢自由。”说着瞟了萧文宇一眼,听说萧夫人要给他纳个小妾。

“巧了!我也喜欢自由,来碰一杯”萧文宇嬉笑着给范志华倒了满满一杯酒,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萧夫人给他说门亲,他拒绝了,后来退步说先纳个妾,他也拒绝了。家中大哥还未婚娶,他着什么急?

“苏兄,你什么时候娶妻呀?听说你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范志华话锋一转,转到了苏清陌身上。

苏清陌闻言大笑起来,“我在等一个有缘人,再说我家的门槛是被跟清欢提亲的人踏破的,关我什么事?”

“对对对,苏小姐,我家那位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呢”林风昊跟着起哄,目光扫了云九安一眼。

“哟,这还没过门呢,就我们家那位了……”苏清欢啃了一大口鸡腿口齿不清地揶揄道。

“云兄,今天你生辰,怎么还这么闷呢?”萧文宇敬了一杯酒过去,云九安上桌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没事,挺羡慕你们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云九安开口淡淡说了一句。

“怎么?你的婚事难不成还要皇上指定?我看云大人和云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苏清陌冷哼了一声。

“对呀,别怂”萧文宇和范志华也跟着起哄。林风昊的眼神在苏清欢和云九安两人身上逡巡,不动声色,却是在座最懂云九安苦衷的人,皇上如今倚重云九安,但越倚重便越要控制,宫中曾有过一段传言说皇上想把四公主嫁给云九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被压下去了,想来也是那之后苏清欢做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也许云九安的婚事真的是皇上才能指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