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幸得一人心
云九安看着手中的护身符,小孩子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心上,那澄澈又坚定的眼神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当时那人粉唇轻启当众一字一句说着喜欢他。
不久庄县迎来了初雪,家家户户热闹了起来。云九安站在院中一身白衣融入雪色,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融化在手心,忽然想起来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眉眼弯弯的少女来,京都少有雪,苏清欢见了一定会欣喜吧。
庄县回复正常,云九安待了两天就离开了。庄县将原来的祈雨台拆了,在上面新盖了一座庙,里面供奉的是一个少女,一手拿着一个狐狸面具,一手执剑,发间插了几朵桃花,面带笑意垂眼看着前来祭拜的人。云九安曾来看过,一眼便认出那少女,大概是庄县令根据御医讲的苏清欢事迹应民众请求派人修建的,狐狸面具他知道,那剑听说是苏清欢曾提剑勇斗三个恶徒,御医还跟他显摆过此事,说他也亲自参与了,还有就是苏清欢曾参加过武试,这样才显得她神武不凡。如今庄县到处都是苏清欢的传说,连小孩子的童谣里都有苏清欢的身影,少女如同神祇住进了人们心里。
远在洛城的苏清欢并不知道自己在庄县如此出名,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她缠着大哥多留几日,自己整日在城中玩得不亦乐乎,听雪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苏清陌在洛城也有产业,置有一处宅院,苏清欢在院中堆了一个大雪人,还在雪人头上插了一朵红花,自己看着雪人傻笑,像个孩子一样。苏清陌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嘱咐她不要乱跑,伤口还没好利索以免留疤。苏清欢听话地点头裹紧披风,那是件白色披风,袖口浅蓝绣着云纹,身上仙鹤暗纹流动。“大哥,你以前参加过洛城的庙会吗?”苏清欢忽然问道。苏清陌摇了摇头,他来得不多,每次都是忙生意,虽听过但还没赶上过庙会。“那你可要参加一次,可以放河灯,对了,河边有个酒楼,他们那儿的观景台可以看到整个城里的景色,特别漂亮!”苏清欢特别欣喜地介绍,她很喜欢那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衣少年倚着栏杆,回过头透过狐狸面具看向自己,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见苏清欢笑得开心,苏清陌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忽然坏笑着拉开距离丢了一个雪团过去,正正砸到苏清欢脸上,一边跑一边叫“别乱动,小心伤口留疤呀!”,然后一溜烟就没影了。听雪见状掩嘴偷笑,这兄妹俩跑起来都飞快,赶紧上前帮苏清欢拍干净身上的雪,将手炉递了过去,“小姐,外面冷,回屋吧。”
苏清欢留了几日,伤口恢复很好,苏清陌顺便把洛城生意上的事处理好了,于是便驱车回京都。
云九安到洛城时,苏清欢一行人刚走不久,他本来想赶上去问问苏清欢的伤怎么样了,可是想想还是没追上去,在洛城留宿了一晚。随行御医看出云九安记挂苏清欢的伤势,便安慰道“苏钦差身体底子好,肯定没事的。”云九安难得没打断他,也许苏清欢身体是比一般人好,但是她也只是普通人,也是会受伤的,她受伤了有人会心疼……云九安感觉得到,苏清陌当时在漠城见过苏清欢后是真的想一剑劈了他的,至少也在他背上狠狠砍上一刀,只是最后收手了,因为苏清陌担心妹妹知道了会难过。有苏清陌在,苏清欢一定会没事的。
算起来有段时间没见过苏清欢了呢,云九安抬手摸了摸怀中的狐狸面具,令车夫加快行程,他从未如此想尽快赶回京都过。
云夫人的家书又送来了几封,她在京都也听闻了苏清欢受伤的事,信中询问了苏清欢伤势,又千叮咛万嘱咐云九安注意安全。
当初莫离将铜盒悄悄呈送给皇上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皇上令人秘密抓漠城主进京都并亲自审问。只是这样一来,听到风声的官员都以为证据还在苏清欢手里,苏清欢就像是一个活靶子,她的回京之路必然不会太平。
苏清陌一早接到消息便猜到如此,一路留心,安排了一路人马假扮成自己和苏清欢先行一步离开,然后从洛城运了一批货物,带着苏清欢乔装成商人。
苏清欢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大哥什么用意,直到她在路上看到几具被一剑封喉的刺客尸体,才知道自己被人当了诱饵。
听雪对那几具尸体见怪不怪,安排人十分利索地刨坑将尸体埋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做惯了这种事,这倒让苏清欢怀疑起来,难道自己大哥还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忽然发现赶车的车夫也十分眼熟,仔细一看竟是从京都来时的那个车夫,苏清欢本以为他是皇上的人,没想到竟是自己大哥安排的。
苏清陌见自己妹妹盯着丫鬟和车夫来回看,得意洋洋地一笑:“听雪和荷风都是我的人,厉害吧!”
苏清欢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大哥,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接杀人放火的生意?”
“哪能呀,哥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苏清陌说得一本正经,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有些狡黠。苏清欢并不追问,她相信自家大哥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既然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
有苏清陌在,苏清欢并不担心,甩手做自己的大小姐,每日吃吃喝喝,除了赶路有些枯燥,一路倒也风平浪静。
很快就到了京都,听闻苏清欢回京都了,不少人心里悄悄抹了一把汗,只盼她没带回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苏清欢并没有立刻进宫面圣,打听到云九安还没回京都,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是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
“小姐不必着急,云少卿从庄县出发,我们又在洛城耽搁了些时日,估摸着云少卿晚一两日就到了。”听雪倒了一杯热茶端给苏清欢,苏清欢喜欢云九安京都人尽皆知,苏清欢也从不遮掩,因此听雪见她面色忧虑便猜出了一二。
云九安也曾在漠城出现过,所以虽然苏清欢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还是有人对云九安下手。皇上派在云九安身边保护的人不多,他一路躲闪几次险些受伤,好在皇上派来的人还算比较靠谱,不必云九安亲自动手。
遭遇第一轮刺杀时,云九安就猜到了原因,不禁有些担心苏清欢,于是加快了行程,晚苏清欢半日进了京都。与苏清欢不同的是,云九安立刻就进宫面圣,听闻云九安回来后,苏清欢也立刻赶进宫去了,两人在皇上的御书房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