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泠泠知风又起之赛红楼

第二天清晨，南方城外，两军对峙。祝洵骑在战马上，面露愠色，他不解，为何积利来的这般快，似是知道他会来，便早早在这里等着他一样。

西方城，城楼上，积雪对身旁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道：“王将军，敌方有“火铳”队，今日委屈将军，闭门坚守，万不可让敌军知道我们早有准备！”积雪知道，这位王将军自跟随他哥哥积易以来，出战从未败过。可往往越是这样的人，有时越容易骄傲。所以她再三叮嘱，一定要等到援军到来，方可出战。王将军道：“小姐放心，城主的命令，属下万不敢违背！”好在，这位王将军明晓事理，不像这天底下的某些人，只为那一将功成，哪管那万骨亡魂！

苍山城外，来了三个中原人。本来，积易只打算带阿松来的，可赛红楼放心不下他，偏要跟过来。

此刻的苍山城，城门紧闭。积易等人从西边城墙处的一个小门，走了进去。这个小门，是之前凤凰哨兵队探得的。城内，店铺都关着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远处内城的城门大开着。来到内城墙下，积易看着城墙上挂着的十几具尸体，这些人积易全都认得，他们都是凤凰哨兵队的，都是积易的族亲。积易瞪大的眼睛缓缓闭上，深吸了一口气，当再次睁开时，他整个人都没了那股病恹恹的气息。

来到内城墙上，积易让阿松把那些尸体都放了下来，替他们祈祷后，积易朝着图雅族的宫殿走去。不一会儿，“永定殿”三个大字，出现在积易等人面前，这就是图雅部落的首领宫殿。而这大跖族曾是他们的奴隶，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肯定没有时间修建宫殿，只能占用图雅族的宫殿了。

“永定殿”内，很是嘈杂，可殿内却只有四个人，一个是仇嵇，一个大跖族人，两个图雅族人。两个图雅族人浑身是伤，可仇嵇还是用鞭子抽打着他们。“说，我这张脸到底会怎么样？”原来，仇嵇的脸最近开始痒了起来，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受，就像是火在烧。其中一个图雅族人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治不好你的脸了，哈哈哈。。。”说完，仇嵇对着他又是一阵抽打，不一会儿，两个图雅人便都被打晕过去了。这时，那名大跖人说道：“好了，好了，仇先生，打晕了，弄醒，再打晕，都打了多少轮了！歇息，歇息。再说，我族首领留着他们还有用呢，你若是真将他们打死了，你交代的了吗？”仇嵇并没有理睬他，他在想：“这张脸，绝不能再变成以前的模样。。。”仇嵇原是个很丑的人，但却很有才华。某日，地上的这名图雅族人发现了他，便承诺会替他换张俊俏的脸，但要他做他的奴隶，这对当时的仇嵇，是个很大的诱惑，他同意了。后来，仇嵇便拥有了如今这堪称绝世的容颜，可是，他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但凡是个人都对他呼来喝去。再后来，仇嵇结识了现在的大跖族首领，于是，他便建议大跖族起来反抗图雅族的统治。仇嵇想了许久，那名大跖族人还在喋喋不休。仇嵇扔掉鞭子，拿起他的剑走到大跖人面前，用剑指着他，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时，宫殿的大门被踢开了。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是积易他们。积易一眼便看见了仇嵇，道：“县丞，何故离开凤凰城啊？这里的景象可不比凤凰城好啊！”积易这时也确定了他的想法，大跖军弃城了。许是不愿再待在这曾经做奴隶的伤心地吧，又或是他们觉得，他们能拿下更好的土地，比如凤凰城！仇嵇听后并不回答，他的目光盯在了赛红楼身上。片刻后，仇嵇笑了笑，道：“哈哈哈，城主莫要卖关子了，你用“聆音馆”的人监视我，我早已知晓。今日，城主能来，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说完，仇嵇大手一挥，十数只箭，一齐从宫殿上方射向积易，积易等人触不及防。

箭，竟是伏家“神箭团”的连弩。阿松和赛红楼都中了箭，阿松还好，仅是一点皮外伤。赛红楼冲到积易面前替他挡了一箭，箭射中了她的胸口，她疼得晕了过去。原来，仇嵇料定积易会来！就在积易将赛红楼慢慢放下，准备给赛红楼做伤口处理的时候，突然从屋梁上跳下来四个人，手握横刀冲着积易劈来。阿松眼疾手快，跟他们厮杀了起来。给赛红楼简单的处理好伤口，积易径直走到仇嵇面前，道：“仇嵇（qiuyi）仇嵇（qiuyi），你应该叫“仇积”（chouji）吧，或者你叫沈长生？”仇嵇仿佛没有听见积易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赛红楼看。仇嵇听后还未说话，旁边的大跖人倒是急道：“奶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着，竟拿着弯刀冲上来砍积易。仇嵇只是看着，也不拦他。可他哪里是积易的对手，还没等他到积易面前，阿松便从后面扔来一只箭，射死了他。

突然，仇嵇抬起头，道：“不错！积大公子还是那么聪慧。”积易道：“为什么？”仇嵇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积家纵容柳元巳杀我沈家满门？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为什么？哈哈哈哈。。。”越说越激动的仇嵇竟大声笑了起来，笑完又继续道：“这些年为了接近你，为了不让你怀疑，我自废右手。。。哦，对了，积大公子大老远来到这里寻我，我定不会让积大公子扫兴的！这些年我一直苦练左手剑，自觉比从前快上许多，今日就领教领教积大公子的“拔剑式”吧！”积易听后，道：“慢着，当年可是你怂恿的柳元巳？”仇嵇道：“当年？哪个当年？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当年他柳元巳不点头，凭你跟阿松就能放走我？”积易愣住了，他听明白了！是啊，以柳元巳的脾气当年大可以再补他沈长生一刀，又何苦撒什么腐容散？原来沈长生被抓回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复仇，复谁的仇！仇嵇见积易不说话，又道：“积易，你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柳青儿是柳元巳的弟弟你不知道，毒死积长鸣的毒是地上这位给我的你也不知道！哈哈哈哈。。。”这时积易才注意到那两个图雅族人，居然是堂堂图雅族首领哥布和曾经威风凛凛的狼骑兵团团长雅利加布！真是物是人非啊！

就在仇嵇准备出手时，阿松站到了积易面前。就在刚刚，阿松结束了他的战斗，积易和仇嵇的对话阿松都听见了。阿松对积易说道：“公子，让我来！”阿松说完就提着剑向仇嵇冲去。仇嵇和阿松背对背站着，交手不过两三招，仇嵇的剑便从背后刺穿了阿松的胸膛。积易知道阿松是在帮他试剑！因为阿松知道，沈长生的“沈氏剑”有多厉害，更何况沈长生自己也说，这些年练的左手剑更快！

仇嵇把剑从阿松身上拔出，指着积易，道：“该你了！”仇嵇身形极快，一出手便是“沈氏剑”中最富盛名的“镜像”，肉眼可见在半空中对称的闪现出数道残影，这些残影一会儿出现在积易的左边和右边，一会儿又出现在积易前方及后方。积易还是那般站着，一动不动。忽然，那些残影合而为一，这才看清了仇稽的剑和脸。原来沈家“镜像”竟是幻术！时间仿佛凝固了，仇嵇的身形就那般定格在那儿，仇嵇的剑竟插在了他自己的额头上。刚刚，就在仇嵇的剑离积易的胸膛仅有一寸时，积易知道，这一剑是躲不过去了，只一刹那，他便用手硬生生夹断了仇嵇的剑，忍着仇嵇的残剑刺进自己胸膛的疼痛，用“拔剑式”将断下剑头插进了仇嵇的额头。仇嵇也没想到积易会用这一招，他本以为积易必死无疑。仇嵇的嘴角还带着微笑，表情却很痛苦，他的眼神充满悔恨！积易在想着仇嵇最后说的一句话：“不要告诉她，我是谁！积易，对不起。。。”积易喃喃道：“你我本就各自江湖，又何谈对错！”积易想到了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江湖而非河海！”

积易拔出了插在自己胸口上的残剑。这时哥布跟雅利加布也醒了，模糊中看到一个背影，这一身白衣！哥布和雅利加布一齐跪下，道：“多谢城主大恩！”积易似是没有听见，他来到阿松身边，替阿松合上了眼睛，道了声：“谢了！”正是因为刚刚有这位二十多年的老友替他试剑，积易才知道仇嵇的右脚有伤，行动起来略显沉重，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判断出仇嵇的真实方位，不然现在倒在地上的可就不一定是仇嵇了！积易起身，道：“给我这位朋友选个清静的地儿，他叫秦松！”哥布和雅利加布听后连忙道：“遵令！遵令！”积易又痴痴的看了会儿阿松，他不知道他此生还能不能再来看看这位老友，还能来几次？他记得阿松说过：“江湖儿女天地为画，着笔生于何处全凭天定，但落笔葬于何地我想自己来！公子，将来若我死在某地，便请公子着人将我葬于某地！”。积易还记得他是因为秦家兄弟的牵连才被罚入积家为仆的。积易也记得有次自己掉进自家莲花池里，是阿松第一个跳下去救起了他，父亲才将他分到自己身边的。

积易来到赛红楼身边，见她还未醒，便弯下腰将她抱起，朝殿外走去。

积易走后，哥布和雅利加布赶紧跑到宫殿后面，宫殿后面全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图雅人，他们全被绑着，哥布和雅利加布一一给他们松了绑。想来积易他们刚进来时，听到的嘈杂声就是他们吧！

积易抱着赛红楼走下“永定殿”的台阶。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其中领头一人立刻跳下马，跑到积易面前，道：“城主，我等奉我家家主之命前来接应！”积易道：“可有随行医师？”领头那人回头大声喊道：“医师！医师！”很快两名医师过来给赛红楼查看了伤势，便安排人用担架将赛红楼抬下去了。就在赛红楼离开积易怀抱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角有泪滑过！积易仰望着天空，他并不怪这些人来的这般迟，他知道，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