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泠泠知风又起之赛红楼
人活得越久,越会觉得,风是极好的朋友,无论你在何时何地,若耳边无风,那该是多可怕的事!
积府后院,一颗郁郁苍苍的大梧桐树下,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茶。他看起来很虚弱,脸色也很苍白。在他消瘦的身上,盖着几层厚厚的虎皮毯子。今日风稍大,太阳很烈,可在这梧桐树下,也仅是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此时,正值盛夏!这十年,岁月似乎格外照顾他,他的容貌并无多大改变。这十年,岁月又似乎不曾绕过他,他的身子比从前更差了些。他还是坚持每日练一个时辰的剑,他还是喜穿白衣,他也还是喜欢一人听风定(等风停)!
中年男子名叫积易,整个“中原”,“南”,“北”三块大陆的主人,凤凰城“积氏”现任家主。积易又抿了几口茶,喃喃道:“十年了,父亲走了整整十年了!”这十年,积易励精图治,严惩不法勋贵,加强中央集权,全城兴修水利,解放奴婢,减免税负。文化上,设立“大学”培养人才,尤其重视医学类,且制定相关政策,鼓励各大家族捐书,创办“义学”,不分男女,皆可入学。因为赛红楼跟他说过,教育当不分男女,更要从娃娃抓起!如今的凤凰城也更加富饶,如今的“中原”,“南”,“北”三块大陆统称为“中华”大陆!
这几天,积易总是梦到他的父亲——积凌人。十年前,积凌人被柳元巳下毒后,没过两个月便逝世了。
一周前,积易的叔叔——积长鸣,也死在同样的毒下。此毒无名,也无解。此毒,十年没有出现。这次的毒,毒性更强!
积易将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闭上眼睛,沉思了起来:“无色无味,中毒者面色紫红,浑身发热,乏力,不久便器官衰竭而亡。。。”
“公子,二公子和二夫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说道,男子的眼睛还是那么深邃,是阿松。阿松话说完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和积易十分相似的男子,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是积利和赛慕瑶。积利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变化,赛慕瑶嘛,比以前丰腴了些。积利来到积易身边,道:“大哥,我跟慕瑶带着善儿来看你。”话音刚落,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蹦一跳的来到积易身边,一跃便跳到积易腿上,奶声奶气的说道:“伯伯,善儿这几天可想你了。爹爹都不让我来看你,说是不能打扰你休息。。。”小男孩是积利和赛慕瑶的孩子,今年七岁,积易给他取名“子善”,“上善若水”的“善”。积子善有着一张白皙,且充满稚气的脸,还略带一点婴儿肥,让人禁不住,想上前捏一捏。积利看到积子善跳着坐到积易的腿上,道:“善儿,快下来,别让你伯伯难受。”积易道:“不碍事,这几天我可想善儿了。阿松,去叫人把饴糖拿来。”饴糖是由粟,玉蜀黍等粮食经发酵糖化制成的,制作法也是赛红楼一次去“北”大陆古城偶然所得,积子善最是爱吃。积利道:“大哥,你就是太宠着他了。。。”又何止积易一人宠他,她姑姑积雪,阿松,整个积家,还有赛红楼,赛红唇,伏歌儿,哪个不宠他?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
不一会儿,下人便把饴糖送了过来。积子善由赛慕瑶带到一旁吃糖去了,他开心极了!
积易站了起来,阿松立刻上前,替他把虎皮毛毯收了起来。阿松下去后,积易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积利道:“我们的人得知,二十年前图雅曾发生过时行(流行性疾病),当时死了很多牲畜,还死了很多人。据消息称,这毒可能是有人从那些死去的牲畜身上提取出来制成的。”积易听后,眉头深皱,道:“红楼怎么说?”积利只是摇了摇头。如今的积利,显然成熟了许多,无论言语间,还是行事上。许是已为人父的缘故吧。
这时,阿松又进来了,道:“公子,仇嵇来了,我让他在前厅候着。”积易道:“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阿松走后,积易来到积子善身边,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道:“善儿,跟你娘亲在这儿多玩会,晚上陪伯伯一起吃饭。我跟你爹爹去做事情。好不好?”积子善晃着个脑袋,道:“好啊好啊,我要吃紫薯丸子。。。”积易道:“好,好,好!”
积府前厅,阿松笔直的站在那,在他身旁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看正堂上挂着的那幅画,画上有山,有凤凰,很多很多的凤和凰,还有一首诗。男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他就是仇嵇。仇嵇是前些年由“大学”举荐的人才,此人才华横溢,这些年也着实为凤凰城立下许多功劳,积易很赏识他,就让他在凤凰城做了个县丞。可惜的是,他是个残疾,他的右手是个废手,虽说外人看不出来,可是对于积易这样的习武之人一试便知!
听到脚步声,仇嵇立刻退到一旁,躬身行礼。是积易,积易进来坐下后,道:“县丞不必多礼,坐!”仇嵇道:“是,城主。”说完,便坐了下来。积易看着仇嵇,问道:“通往北方城的路何时能完工?”仇嵇道:“估摸着最多还有三日便可通车。”积易道:“甚好,此次修路事宜县丞辛苦了!”仇嵇道:“应该的,城主客气了。”积易知道,这次新修的路如果能够顺利完成,那么从凤凰城到北方城仅需一个时辰,足足比以前少了两个时辰。这次修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熟土法,而是用黄土烧制的地砖直接铺建。如此长的驿道全用地砖铺建,这在整个大陆还是首次!
积易喝了口“凤凰单枞”,道:“对了,县丞。之前跟你提过的事情,意下如何?”仇嵇听后,苦笑着,道:“城主莫要再寻下官开心了,虽说下官常去烟花之地,但下官只是去听曲儿对诗,偶尔逢三俩好友小酌一番。下官曾在亡妻坟前立过誓,此生不再他取!”这些年积易给他提过几门亲事,都被他以相同的理由推辞了。积易听后,又抿了口茶,道:“好了,好了,今后不再提了!”两人一来二去,寒暄一阵后,仇嵇便退下去了。
仇嵇走后,积利从堂后画旁走了出来。积易道:“一切照旧!”积利道:“大哥还是不放心他?”
这些年,整个凤凰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家族,都被积易安插了眼线。有女眷,有门客。只有这仇嵇一概没有接受。整个仇府就他一个人,连个下人也没有。不过,他倒也不常在家住。
夜幕时分,华灯初上,远处河面上灯火通明,几条花船似火龙一般畅游在凤城河中。这几条花船是“聆音馆”的。此刻,仇嵇就在其中一条船上,他时常光顾。
花船很大,船上人也很多。男男女女,四五成群,男的多金,女的风情。花船上的姑娘眼睛都很漂亮,也很明亮,许是看男人腰间的钱袋子看多了的缘故。仇嵇在二楼最靠里面的一个雅间,这是个大雅间,自然里面也有一大群人,有中原人,有图雅人,也有溪云人。一大群人都喝的伶仃大醉,也都很开心。因为今晚又是仇大老板请客!仇嵇过几天便会到“聆音馆”的花船上快活,偶尔还会邀请同在花船上互不相识的人一起到他的包间喝酒,但他却又从来不曾包过场,所以大家也不觉得他很大方。
第二天清晨,积易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南方城。这些年,虽说身体越来越差,但他每个月都会去上几次南方城。因为,他知道,有些人能多看几眼,便定要多看几眼。就在积易刚要坐上马车走的时候。赛慕瑶带着积子善跑了过来,积子善蹦蹦跳跳来到马车前,朝积易道:“伯伯,善儿也要去,善儿想姨母了。”积易微笑着,道:“好,一起去。”积子善朝身后招招手,道:“姑姑,快点。。。”不一会儿,从大门内走出一名美丽女子,女子肤若凝脂,体态丰盈,是积雪。显然,这些年来她保养得极好。积雪先是来到赛慕瑶身边,道了声嫂嫂,赛慕瑶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又来到积易身边,道:“一起去?”积易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上了车。积雪对着马夫,道:“出发!”四人便一同乘着马车,向南方城去了。
积府前厅,积利对阿松道:“仇嵇此刻在何处?”阿松道:“在凤北驿道!”
南方城,“赛红楼”酒楼,积易的马车停在外面。人正在二楼一间雅间里喝茶。雅间里,一名女子捏着积子善的小脸,道:“小子善,有没有想姨母啊?”女子初看时,不觉得惊艳,再看,却十分好看,她叫赛红楼。积子善奶声奶气,道:“姨母,你轻点,弄疼善儿了。”赛红楼道:“那我再给你揉揉?”说着,就在积子善的小脸上揉了起来。这时,赛慕瑶道:“小姐,小孩子的脸不能揉的,揉多了会流口水的!”赛慕瑶知道,这么些年,她的这位小姐也只有积易和积子善来看她时,才会这样开心。积雪也来到积子善身边,道:“善儿,给姑姑也捏捏。姑姑还没捏过呢。”积子善道:“姑姑,你昨天还捏了善儿呢。”积雪道:“我说的是今天还没捏过。。。”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和一名身材妙曼的女子走了进来,是耳东和赛红唇。
赛红唇进来朝积易点了点头。积易道:“好了,你们等会儿就在这里用膳吧,我去楼下透透气。”说完,耳东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刻,一楼大厅有很多人,有中原人,有溪云人,有图雅人。积易在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下,这个角落一直可以看到酒楼门外。耳东就站在靠门的地方。不一会儿,小二给积易上了一壶“老窖”。这里的伙计都知道,当今的城主大人最爱喝他们这儿的“老窖”酒了。就在小二离开的刹那,“砰砰”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和谐。但也只是片刻,酒楼里的人又该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了。两名图雅族的青年被抓了起来。刚刚那两声“砰砰”的声音就是他们的武器发出来的。
“赛红楼”酒楼后院,地下一个酒窖里,积易摸着一把长长的管状武器,道:“早就听闻大跖人会制造“火铳”,今日算是领教了!”积易儿时便在书上了解过“火铳”,这种火器是很久很久以前,中原大陆一个叫陈规的人发明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竟失传了。十二年前,积凌人得知图雅族人征服了一群大跖人,听说这群大跖人会制作“火铳”,曾派人前去问过,当时图雅族极力否认,还派了几名大跖人来凤凰城解释了一番。积易曾想私自再查此事,却被积凌人知道并阻止了,积凌人给他分析了当时的局势而后告诉他,将来等他自己当了城主再作计较也不迟!只是后来的“中蛮”大战中,图雅族未曾使用“火铳”,积易便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因该是当时的“火铳”技术还不成熟吧!又把玩了一会儿,积易继续道:“谁派你们来刺杀我的?我猜猜,是哥布?”看着积易的眼睛,其中一名脸上流着血的图雅族青年打着哆嗦,道:“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名图雅族青年用藏在腰间的短刀杀死了。耳东立刻拔剑打掉了那名图雅族青年手里的短刀,可是那名图雅族青年竟然咬舌自尽了。积易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积易让耳东先出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待在酒窖里。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刚刚发生的一切在积易脑海中闪现:“小二离开时,两名离他跟耳东都很远的图雅族青年,用火铳对准他开了火,其中一把火铳出了问题,把那名持火铳的图雅族青年炸伤了,另一把被“赛红楼”的人用“红楼伞”挡下了。“红楼伞”不是普通的伞,伞内有猛铁制成的24根骨架和24块里料。可即便如此,那名“赛红楼”的姑娘还是被震晕了过去。可见这火铳虽不稳定,但威力极大。哥布要反?不会!真要反也不会派自己的族人来啊,派大跖人来不是更好?事情败露了,还能推卸一番。”如是想了许久后,耳东来了,道:“小姐让我叫您去用膳。”积易又思索了片刻,道:“走吧,看看今天有哪些新鲜菜!”每次来赛红楼都会给积易做几道新菜。
积府前厅,积利对一名凤凰哨兵队士兵,道:“仇嵇去了北方城?”哨兵道:“是的,属下看到他一个人进了北方城,许久都没有出来。”,“报!城主在“赛红楼”酒楼遇袭,凶手已经死了。城主交代,让二公子全城通缉仇嵇!”又一名哨兵跑进来道,“知道了!”积利听完便交代阿松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