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多美亚夏日

家里静悄悄的,夏多妈和夏多爸已经睡下。夏多脚步轻盈的爬向自己的屋子。院角狗窝里的大黄鼻子抽动一下,眼皮微微抬起,轻瞄了夏多一眼。夏多似从那微睁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屑。大黄又合上眼皮继续睡觉了,只片刻响起了呼噜声。

“夏家土狗的种族天赋啊。”夏多叹气。

夏多的房间不大,却也算自有空间。简单的桌椅摆设。夏多躺在床上,头枕着被褥枕头,却没有倦意。其实是很累的,或许累过头了。

他又拿出那块奇怪的石头。

“这就是情骨吗?更像化石吧。被不明真相的捡到会不会捐到博物馆里。或者,打造成一种挂件首饰,那可真是悲剧。”在新月阁他偷听到秦为世的讲解,对情骨了解增多。“会有什么用呢?是什么人大笔收购呢?”

缺少关键信息,他始终猜测不透。

将情骨放在一边,毕竟到明天,这块骨头就要另投新主了。夏多放弃对其进行更多的探索,反正知道更多也没有用。

他又取出那封卷轴。

古朴的样式。

深厚的年代感。

入手质地紧密,看来是上等材料。

“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夏多慢慢打开卷轴。但卷轴内却是大面积的空白,整个打开,他看到正中有一个“惊”字。“这是什么意思?偌大卷轴只有一个字,是谁在开玩笑吗?”

本以为卷轴易解,实际却比情骨更令人迷惑。

“笔法倒是绝妙,一字之中融合了万千波澜,想来必是大家手笔。可是没有题名,看不出年代,更是查不出源头来。真是头疼。我就不该好奇捡回来。”夏多自言自语。

他翻了个身。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背影,右手握着毛笔,这人似乎为某事烦恼,来回踱步。

夏多睁大眼睛。“我累迷糊了。”他揉揉眼,眼前的背影消失。“果然是发了梦。”夏多将身体撑起一部分,舒服一些,精神也清醒一点。

他放松的抬起头,月光透窗照在地上,窗栏的影无规律的摇摆。周围不正常的寂静。在平静之中,异变突生,那流落在地上的月光忽然盘旋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小型的旱地海啸,不断扩大,在夏多的惊呼声中,将他吸纳其中。

再回看床,夏多的身体依然在。

被吸走的其实是他的意识,或者说,他的意识落入了一个虚幻的旋涡中。夏多不断的盘旋,无助的旋转,无力的感觉第一次笼罩了他的全部。

最后他落在地面上,他赤脚踩在丰沃的草地上。

眼前是一间草屋。

草屋外是破旧的篱笆墙,一棵杏树半腰长歪了,一半树荫落在墙外。浓密的枝叶,若在艳阳高照时一定是很好的休息地,或许有很多旅人停在下面,他们闲聊时会谈及的内容将包括旁边这家院落的主人。

而主人却极少出来,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眼中只有书桌上的白纸和笔。

他不老也不年轻。

他普通又不简单。

他无名却见识卓凡。

他的脑中有万千世界、有万千时光,当一切空间和时间化作一个点时,他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字——“惊”。

“惊”代表什么?

唯有他知道吧。

夏多迷惑,于是接近这个神秘人,试图寻找“惊”的答案。而这时书桌后的人放下手中的笔,竟抬起头,冲夏多微笑。夏多也看清对方的脸,却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那张脸就是他自己。

“啊”的一声大叫,夏多在床上醒来。

“怎么了?”夏多妈大喊。

“啊,没事,一只蟑螂爬到床上,吓了我一跳。妈,你睡吧。”夏多解释。

“多大人了,还害怕虫子。”夏多妈说。

夏多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等待父母重新入睡。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回想起幻境中的一幕幕。“他不是我,这是肯定的。他的脸和我一样,只是幻境的一个弊端,因为我不曾真见过他,所以,他的脸变成我的模样。但,那个幻境又是什么呢?或许是创作时的环境,化作一种心境融入到文字的变化中,当感知文字时,过去的一切也便跃然纸上。”夏多思索。

虽是一种猜测,却和事实基本相同。

“真是奇妙的一个字,但却不足以说明,为何黑影要盗取它。难道只是为学一个字吗?若真如此,这人也太爱书法了。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夏多揉了揉嘴唇。“好像我也没亏。”他最后总结着说。

兴许是思考太消耗脑力,这时已是再也坚持不住,最后睡着了。

新月镇,旅馆。

钥匙插入锁孔,轻微的扭动,“咔哒”一声,门被打开。看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像极了入室行窃的小贼。

开锁人脱下鞋,一手一只拎着,踮起脚尖,慢慢往屋里走。

当她接近床时,床边的灯点亮了。

“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不会是到一个陌生地方,便突然放飞自我了吧。”安桔坐起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哦,我的二妈,你管的真宽。”波美将鞋扔到一边,既然被发现了,她准备破罐子破摔,死鸭子嘴硬,抵抗到底。

“我不是你二妈,但我有你妈妈的通讯方式。”安桔抚摸通讯器。

“喂,别过分啊。”波美怂了。

波美妈是美亚市城市管理部门的一个办公室小主任,职位不高,但也负责很多重要的事,因为职业习惯,波美妈对波美的行为监督很谨慎,如果让波美妈知道她晚归,尤其是一个陌生地方,那回到美亚市的她将会面临一个严酷的审问。

“坦白从宽吧,你还有赢回我真爱的机会,不要错过哦。”安桔突然从柜子里掏出一包薯条,“嘣”的打开,一副听戏的样子。

“出去逛逛不行吗?”波美继续嘴硬。

“为什么不带我?”安桔质疑。“等等,那是什么?”安桔看到波美藏在小兜里的黑色丝袜,于是扑了上去。

“喂,喂,别这样。”波美护住自己的小兜,内心却很懊悔,早知道扔掉了啊,为什么听任心中的舍不得行事呢。“丝袜又值几个钱,虽然是黑色的。”她在内心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