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筑师
二井博物馆的施工图设计告一段落,设计六所的工作也暂时难得清闲。
那本《地经》高地已经看完了,奇怪的是却再也没有做过奇奇怪怪的梦,但是他每当走到一栋建筑面前,却总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出,似乎能感知到,这栋建筑在诉说着什么。
我这是幻听了吗?高地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入侵了,总觉得体内有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是不属于自己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电话响了,是何胤则。
“你,到我办公室。”
这老头永远都是这么简约,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不过这次到何胤则的办公室,高地发现了一件大事,鱼缸不见了。更让他震惊的是,地上还躺着一条死鱼。
“院长,这,这条鱼怎么自杀了?”
“……估计活腻了吧?”何胤则眉头紧皱,“明天二井博物馆奠基仪式,你替我跑一趟。”
……
就知道,没啥便宜事。
“好的。这条鱼我帮你清理了吧。”说不定,还可以……烤了。想到这,高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条死鱼能让人乐成这样?何胤则觉得匪夷所思。
鱼缸怎么不见了,这可能是这么多年以来,何胤则做的做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本来,不管换什么鱼,都是一周死一条,何胤则都习惯了。可就今天早上,偏偏有一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鱼,从差不多一米深的鱼缸中跳了出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知道怎么的,何胤则看着那条在地上扑腾的鱼,就突然想起高地说过,鱼怎么能养?鱼是用来吃的啊?或者自己是真的不适合养鱼吧!索性让人把鱼缸一起撤走了。
那可是跟了他了十年的鱼缸,他什么时候变得容易被人改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看到高地的笑脸,心中莫名一软,或许,一切都是宿命吧。
奠基仪式这种场面上的事情,高地还是第一次参与,毕竟,以他的资历,还不够被邀请的资格。
到了现场,高地才发现,博物馆基地旁边就是红城著名的“筑合大厦”,这个恶名昭昭的大厦,从高地来设计院,这个大厦就开始施工了,五年多了,竟然还没交工,在红城也算是出了名的。
不过,这个二井博物馆的奠基仪式,场面有点大。
高地正琢磨着,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躁动,回头看到一群穿黑衣戴墨镜的人,搞什么?这是什么大人物来了,还带着一大群保镖?
“高地,你一个人在这干嘛,走,跟我去那边坐吧。”高地正愣神,一个声音传来,是贝十六。
贝十六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乳白色的连体衣裤,荷叶飞袖,配上一条黑色的软缎腰带,脸上淡淡的妆容,飒爽又不失女人味。加上十多天不见,高地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
这么一看,这个女人,不算太丑。
“小贝……老师,什么人那是,还带那么多保镖。”
“你不知道吗?那是费剑来了!这次奠基仪式,文物局不惜重金请了费剑助阵。”贝十六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费剑?高地的耳朵似乎聋了,只感觉到,费剑,费剑,费剑,这个名字在无限的耳边循环。
“哪儿的费剑?干什么的?”高地心中有一万个疑问。
“一个明星。”贝十六其实也不追星,只是来之前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个叫费剑的明星,原来是学建筑设计的。他的粉丝还有一个好玩的名字“飞侠”。
所谓的奠基仪式,甚是无聊,无外乎一堆有头有脸的人在那聒噪。高地坐在那里犹如木偶,基本上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费剑两个字盘旋不去。直到,支持人宣布奠基,掌声雷动,高地才回过神来。
只见十几名礼仪小姐手捧安全帽和白手套引导领导走向奠基场地,音乐,彩炮同时响起,五颜六色的彩带飘飘洒洒,从天而降,场面很是壮观。
奠基完毕,接下来的环节就是文艺节目,也就是说,大明星费剑即将登场。
只见主席台上款款走出一个男子,一袭白衣,却带着一副黑手套,头发是那种炫目的湛蓝色,那张脸,像极了费剑,只是又是那么陌生。高地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猛烈地跳了起来。
生活再苦,我都不怕,但是,别欺骗我。
高地此刻特别想把台上那个唱歌的男人抓下来问问,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那首歌高地怎么会不知道,那首叫《天堂》的歌,歌词是高地写的。
多少次梦里心伤
看不清你的脸庞
多少次梦里神往
梦想着你给的天堂
你来到我的身旁
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天堂
你给我一双翅膀
带我飞进你说的天堂
突然之间天空变了模样
突然之间剩我独自彷徨
我失去了翅膀
回不到我们的天堂
你说的慌化成了伤
像尖刀刺进了我的胸膛
你说的慌化成了伤
再也看不到你说的天堂
我来到你的身旁
你却说没有天堂
你折断了我的翅膀
告诉我那不过都是在说谎说谎
你说的慌化成了伤
像尖刀刺进了我的胸膛
你说的慌化成了伤
再也看不到你说的天堂
你说的慌
化成了伤
再也看不到
你说的天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费剑他不是……高地闭上眼睛,似乎又听到了那声刺耳的刹车声,似乎又看到了他躺在血泊里的情形,八年了,难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高地不知道那个奠基仪式是怎么结束,也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来到一家咖啡馆,等他清醒过来,他清楚地看到坐在对面的费剑。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怎么看都不像三十岁,是费剑不假,但是怎么看都是十年前的费剑。
沉默,两个人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对方,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说起。
“我认识你。”还是那个费剑先开了口。
这不废话吗?你不但认识我,你连我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
“你不解释一下吗?如果你是费剑的话,那八年前那个……那个……”高地的声音有点颤抖,不,这不可能,人死怎么可以复生?
但是,高地有多么渴望这个不可能是真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八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死哪儿去了,我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除了名字还是原来的,什么都变了……”
……
那天的咖啡,很苦。
费剑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他还要赶回去,说是下午还有个通告。
看着他行色匆匆,前呼后拥,高地苦笑,原来最不屑于荧屏上那些俊男妙女的那个人,如今却成了台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