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长明
停棺了三日,终究是要起棺下葬的。
章氏昨晚从噩梦之中惊醒,心中无期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正厅牌位之前。
她扶着供桌慢慢的坐到了蒲团上,从旁边拿了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
也不说话,更不去看眼前的牌位,只低着头盯着一会升一会降的人火苗。
一小块火苗被从上落下的眼泪打灭了,只是很快就被吞噬。
可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往火盆的落,激起一小片纸灰的扬起。
“官人,你说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章氏费力的扯着笑眼神悲伤又慈爱的看着还未隆起的小腹。
终是忍耐不住低声痛哭着。
“他们的名字我都想好了。不论男女都叫不尽。”
说着说着章氏又轻轻捂着嘴呜呜咽咽的哭。
“①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段耿,你不许过桥,听见没!不许过!”
“你要是敢不等着我,我就……”
又掩面痛哭了起来。
“段耿,我不后悔做你的妻。”
轻轻拭去满脸的泪痕,又开始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
如今已经清晨了,该起棺下葬了。
段卓贤和段依言扶棺去了段家坟地。
章氏怀有身孕不便前往,沈遥遥留下来陪着她。
昨晚哭的有些狠,眼睛还是有些肿肿的,沈遥遥一眼就看出章氏哭过。
为了不让段依言担心,她也是忍耐了许久了。
轻轻呼出去一口气,将温热的保胎药递到章氏手边。
沈遥遥心里也有事。
一大早林期和盛启烨就来了,可拜祭之后又火急火燎的走了,沈遥遥猜测应该是诛佛的事情有了消息。
心里一直焦急着,盼望着林期回来给她一个答案。
章氏自怀孕后就变得有些嗜睡,如今就犯困了,要回屋休息。
沈遥遥一开始还起过疑心,后来仔仔细细的检查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才放心下来。
扶了章氏去小憩,沈遥遥就闲了下来,带着墨玉和了然在府中闲逛。
顺着走廊一绕一绕的走,漫无目的。
眼前的是段耿的书房。
听林期说他们已经把那仔细的搜查过来,可是除了一些段耿平时的公务和一些兵器招法的书籍就没有别的了。
他们也就没在把注意力放在那。
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书吧。
四五日没有打扫了,屋子了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书架不多,只有两张。
沈遥遥先是随手挑了一本翻了两页,不是什么好招法,又放下了。
书也不多,沈遥遥所幸一本一本的随便翻动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招式。
“嗯?这本书是卡住了吗?怎么拿不出来?”
是一本棕色书皮的叫天散九式的书。
沈遥遥费力的扯着,墨玉和了然还帮着拿走了旁边的书,可就算这样沈遥遥也没能拿出来。
松开了手,神情愤怒。
“什么啊?不拿了!”
随手拿起另一本书,翻看起来。
“我有些饿了,你们两个去厨房有没有什么点心吧!”
“我自己去成,让墨玉留着陪您一块吧。”
“我也饿了,想去看看。”
墨玉是个机敏的,扯住了了然的袖子就把她往外带。
沈遥遥看着两个人离开,被了然气笑了一声。
这回她可是卯足了力气去拽的。
总算是动了。
沈遥遥明白了,不能往上拿,得往面前拉。
一阵并不大的机械声轻轻想起,若不是房间里只有沈遥遥一个人,怕是会听不见机械的声音。
眼前没什么异样,沈遥遥转身向后看去。
也没什么异样,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疑惑的向前走着,一脚踏在桌子下的布毯之上,脚步踏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算是好的了,没有摔下去。
就这么看着下面,即便是黑黢黢的,沈遥遥也能感觉到是有些深的。
定了定心神。
面前的是一块四方的往下走的通道,沈遥遥站起身点了一只烛台,才缓步下去了。
通道很黑,蜡烛的灯火照亮的地方也不大,只能让沈遥遥能勉强看清眼前的阶梯。
走了大概十几个向下的阶梯,沈遥遥踏上了平地。
烛光所及之处是挂在墙壁上的烛台,沈遥遥连忙点上。
一连点了七八个一样的烛台,眼前总算是明亮了不少。
一张书架,一套桌椅,桌子上还放着许多书信。
沈遥遥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于身体两侧的手一下子抓紧了裙子。
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伸手去拿信件。
姝颜启
是个女子的名字。
沈遥遥面露疑色。
再一封信,没有署名。
剩下的信件不是姝颜启,就是没有没有署名。
内心在挣扎,似乎又带着些害怕。
最终还是好奇心剩了。
打开了一封信,是段耿的字迹。
“姑娘手眼通天,在下佩服。十金已经奉上。还有一事希望姑娘告知,那船之上可有幸存者?西凉又为何退兵的如此突然?若能告知,必重金奉上。”
读到此,沈遥遥的呼吸就已经开始急促起来了。
又打开一封,是不认识的字,应该是那位姝颜的字迹。
“段将军可要好好在想一想?若是去了,怕是不一定有命回啊!”
这封信很短,寥寥数笔。
再次快速的开启信封。
是段耿。
“听闻百息集无所不知,可能知道信件为谁所寄?”
再拆。
“的确有一物可以在一瞬之间放倒一众人,名为,入魂。此物乃西域奇香,只要点燃,一瞬之间就可以散发十丈之远,只要闻上一息,就能昏死过去。只是入魂材料难得,入魂更是极为稀少。”
沈遥遥打开了所有的信封,有用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最后一封应该就是段耿询问幸存者的那一封。
只是,没有回信。
沈遥遥撑着书桌,缓慢的坐在地上,目光涣散。
就这样呆了一会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遥遥精神在一瞬间绷紧。
藏身到了通道目光所及看不到的死角。
死死捂住嘴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遥?你在吗?”
是林期。
瞬间放松,跌落了下去,发出沉重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