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召唤
六点三十,漫顿城的东区,空气中飘着一层薄雾。
国王大道上没几个人,只有赶往修道院的黑衣教士,和几名搬尸体的巡逻队员。
无家可归的难民躲在巷子里,强壮的人霸占了火盆,老弱病残只能蜷缩在角落,用垃圾盖住身体。
卢梭一边观察一边问:
“你的未婚夫为什么是变态?”
伊万卡听后,眉毛痛苦地揪在一起,声音带着几分怨气:
“他是改造人,但是改造出了事故,成功率有九成,偏偏他就失败了,身体像个双拼披萨,右边溃烂长满了脓包…
“他照了一下镜子就疯了,砸了半个重症监护室,后来经常胡言乱语,盯着天花板笑,用榔头砸死小动物,医生说他得了歇斯底里症…
“你知道吗?就算他一时兴起,像锤蟑螂一样锤死我,也不会有人追究,连我爸也不会…”
卢梭问道:
“为什么要嫁给他?”
伊万卡无奈道:
“我爸是个商人,受艾芙琳议长庇护,但她半个月前死了,我们只能找条新的大腿,他爸是议员,又是贸易协会的会长…”
“你家做什么生意?”
“生产压缩食品,在西区16号楼。”
前方不远处,四名巡逻队员正在用担架搬运尸体。
卢梭继续问道:
“西区有没有比较贵,但是体积不大的东西?”
“能量棍?芯片?为什么问这个?”
“其他东西呢?走私品之类的…”
伊万卡想了一会儿答道:
“额…我不知道,调味料?香料?据说一盎司沉香木比黄金还值钱…”
说话间,巡逻队员离得更近了。
两人看到了担架上一具右脸被割烂的女尸。
伊万卡瞬间抓紧了卢梭的手臂:
“是她!我认得她…她被关了一个多月,名字叫…”
伊万卡攥紧拳头,努力回忆…
巡逻队和两人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过了很久,她才有气无力地嘀咕道:
“我不记得名字了…”
说完这句话,伊万卡似乎抑郁了,脚步也明显放慢了。
电子表显示6点43分,西区安全官交接班的时间是7点15到7点20。
卢梭催促伊万卡快点,可她的速度只加快了一丢丢,没办法,卢梭只好挽着她的胳膊向前走…
几分钟后,西区的隔离高墙映入眼帘。
那是高达7米的复式栅栏围墙,三层金属栅栏纵横交错,上方缠着通电铁丝网。
入口有一道10米宽的栅栏门,门前站着一名安全官,左右有两名守卫,他们是西区的武装力量,值夜者。
就在这时,伊万卡突然问道:
“你应该杀过很多人,能不能告诉我,死亡的时候痛苦吗?”
卢梭正在专心观察西区的布防,没有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值夜者,前几天只有安全官一人。
为什么会突然提高警备力量?
伊万卡眼神悲伤,继续问道:
“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觉得活着和自由哪个重要?”
卢梭正在思考可能的变故,不耐烦道:
“你想的太多了!”
伊万卡又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卢梭烦躁道:
“现在是问问题的时候吗?你是去结婚,又不是上刑场…”
这下伊万卡彻底安静了,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迈着双腿。
半分钟后,卢梭平静下来,觉得刚才有点凶,于是开口道:
“你…感觉怎么样?跟逃出来之前相比,有没有好点?”
伊万卡摇头道:
“不知道,也许稍微能接受了…
“如果不嫁给他,食品工厂会被吞并,我们会沦为三等公民,迟早被人整死…
“爸爸也是为了我才跪着求会长,可我不想嫁给那个怪物,更不想看到爸爸那样…
“我以为逃出伊甸区就是解脱,结果却跑进了另一个地狱。”
卢梭顿了片刻问道:
“你恨他吗?”
伊万卡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有什么资格恨他呢?”
…
眼前就是西区高墙了。
栅栏门外,安全官来回踱步,他身穿灰色军服,手里攥着一根香烟,哈欠连天。
两边的值夜者身穿黑色套头一体式制服,身板笔直,纹丝不动,手中端着口径极大的蓝色霰弹枪,枪身由某种高分子材料制成。
栅栏围墙向里两百米有一堵混凝土墙,高十米,是西区的第二道防线,墙上刷着亮白的油漆,据说后面还有第三道防线,可惜从这里看不见…
两道防线中间没有植被,只有圆形碉堡和交错的拒马,每隔一段时间还有探照灯巡视,潜入无疑是自杀行为。
卢梭把伊万卡拉到一棵树后,从口袋里掏出了3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你会经过三个检查点,把这些分别交给三个安全官,通过以后有人接你。”
伊万卡惊道:
“你都安排好了?”
“不是我,是你爸,他打点好了凌晨的官员,千万别搞错芯片,因为里面数额不一样,用点心,给你爸省点钱。”
伊万卡接过芯片问道:
“这些芯卡…里面装了多少钱?”
卢梭摇头道:
“不知道,但你不能藏在同一个地方…”
“啥意思…”
“不明白吗?安全官不在乎你是谁,他们只要看到芯卡就会全部拿走。”
伊万卡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把两张芯卡压到舌头下面。
卢梭无奈道:
“你说句话。”
“索森么?”
不用卢梭指出,伊万卡也明白了问题所在,她取出芯卡在夹克上擦干,思索其他可藏的位置,没过多久,她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卢梭,见他点头,伊万卡瞬间涨红了脸。
卢梭看了眼手表,6点58分。
“小心第二道防线的安全官,那个家伙最贪,最狡猾,很可能搜出你的卡,而且时间有限,你必须尽快摆脱他,同时不能激怒他…
“他很色,而你很漂亮,说两句好话让他高兴,他就会放你走。”
伊万卡小声道:
“明白了,等我一下…”
她背过身子,用了十几秒藏好了卡。
卢梭深吸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说道:
“记住,只有活着才有自由的可能…
“祝你好运,伊万卡。”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凄惨地笑了笑:
“我希望那个男的只是疯了,不会虐待我…”
说完,她就捋顺衣服,攥着芯卡向安全官走去。
两人简单交流后就完成了交易,站岗的值夜者对此毫无反应,像两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安全官把她全身摸了个遍,不过没找出任何东西,但他并没开启栅栏门,反而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越说越兴奋…
卢梭看了眼时间,7点03分。
三分钟过去了,安全官还是没有放人的意思,伊万卡的笑容已经僵硬了。
这不太正常…
任务发布者说,搜身只是走走过场,安全官捞不到好处就会放人,可他明显在刁难伊万卡!
绝对不能耗到下一批官员过来,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他们会以非法逃离的罪名逮捕伊万卡…
卢梭卸下背包,掏出一个精致铁盒,迅速走向了金属栅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