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独刺
“嗬嗬……”
千泷认为已经死去的男人在杨明阳的坚持不懈急救下终于有了反应，喉咙间发出模糊的杂音。
杨明阳停下，弯腰凑到男人耳边呼唤：“老秦，老秦，醒醒……”
数声呼唤，男人没有任何回应。
杨明阳又给男人检查，然后抬头对楚红道：“活过来了，只是人还没有醒。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急救消耗了杨明阳大量的体力和精力，此刻说起话来都有些疲惫无力。
夏日酷热，只一会儿的功夫，杨明阳已然大汗淋漓，汗透了的衬衫紧贴在背上，额头上的汗还在不住往下流淌，豆大的汗珠从下巴滴落。
楚红蹲下，扶着他，心疼的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汗。
“老杨，救护车已经叫过了，估计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有人如此回道。
急救的这会儿，那些不敢靠近大火的人不少都聚到了这边，看杨明阳给人做急救，不停在旁出声打气，为杨明阳打气，也为地上男人打气。
急救成功，救回了一条人命，周围人群围着杨明阳不住称赞。
一时间倒是没什么人注意站在人群边缘的千泷。
千泷退后几步，与人群保持了些距离，他转头望向不远处被熊熊烈焰包裹的名叫汽车的盒子，不久前那一瞬间的惊天爆炸，实在是让他震撼。
这样的恐怖威力，千泷自认自己是扛不住的。
想到不久前，他和杨明阳也曾坐在这样的盒子里，千泷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一点点侥幸，一点点后怕。
视野中红色的瓶子更多了。
终于开始有人抱着红色瓶子，大着胆子靠近大火，千泷默默看着，不知道那人想干什么。
然而，那人还没开始做什么，就被身后的人喝止、强拉了回去。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火光范围内，对着大火和那个被杨明阳叫做老秦的男人指指点点。
声音糟杂，像是无数蚊子在耳边吵闹。
及至某一刻，应该是老秦的家人到来，又是一阵哭天喊地，吵闹不休。
千泷不喜如此吵闹，又后退了些，站在光亮边缘的阴影里旁观这陌生世界的众生相。
又有几个巨大的盒子闪烁着彩色的光芒，携着刺耳的鸣笛声，到来。
叫做车门的东西打开，从上接连跳下来只露出一张脸的橘红色人，个个戴头盔，听围观人群说，他们好像是叫“消防员”，是来救火的。
他们疏散围观人群，拉警戒线，从大盒子里拉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动作迅速，井然有序。
又一个白色的大盒子到来，从中出来的人穿着千泷熟悉的服饰，是医院里医生和护士的穿着。
人群不住喊：“让让，让让，救护车来了……”
老秦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杨明阳也跟着进了去。
楚红挤出人群，目光在周围搜寻，神色略带几分焦急。
“千泷？”她喊出声。
千泷往前几步，从阴影走到了光亮里，走到她的背后：“我在这里。”
“你……”楚红倏然转头，看见千泷，眼里是发自内心地惊喜。
她把千泷上下打量几遍，终才好似确定了什么点了点头：“你没事吧？”
这话都问过一遍了，怎么还问？
千泷理解不了楚红的思维，但这并不妨碍他回答问题：“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
四目相对，千泷微蹙着眉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平静的眸子更显深邃。
身上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人。
短暂的沉默，楚红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她终究是个阅历丰富的人，刻意之下，想要不冷场还是很容易的。
她一把拉住千泷的手，绕过围观人群，向小区门口走去：“杨光还在家里，现在家里就他一个，我不太放心，我们快回家吧。”
回家？
千泷步伐突然僵住，随即又在楚红察觉到前恢复。
目光落在自己被楚红拉着的手上，眼底浮现些许迷茫。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在那遥远的幼时记忆里，也有一个女人拉着自己的手，口中说着“回家”。
千泷努力想要看清那段记忆，可越是努力，那段记忆反而越是模糊了。
楚红还在说着：“刚才出来的急，手机都没带上。
老杨跟着上了救护车，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我们快点回家，老杨应该很快就借人电话报讯了。”
千泷跟着楚红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合拢，刹那所有的喧闹尽皆被隔离在外，耳朵终于清净了。
和千泷并排站着的楚红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抬手捋头发间隐秘的打量身边的少年。
脑海里满是不久前和丈夫在八楼阳台看到的震撼。
“嗡嗡……”电梯工作时轻微的声响持续不断。
楚红瞄了一眼指示灯，已经到了三楼。
她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把心中众多疑问中一个问出了口：“千泷，你会功夫？”
“功夫？什么是功夫？”
千泷面上疑惑，神情不似作伪。
片刻的失望过后，楚红想起丈夫说的少年失忆的事，于是她换了个问法：“就是武功，就是拳脚，打斗，打来打去的，嗯，就这类的东西。”
原来是武术，千泷明白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会。”
他回答的言简意赅，楚红心脏却猛跳了几下：“这个你没忘？”
“没有，我一直都记得。”
千泷知道杨明阳认为自己失忆的事，对此他不想辩驳。
其实被这样认知，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只是利用了杨明阳的善良，千泷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想到这里的人普遍身体孱弱，不修武术，也许自己的武术可能会对杨明阳一家有用，让自己有报恩的机会。
千泷罕见的自夸起来：“我很厉害的。”
可不是很厉害嘛，组织训练营他这一届，一百个人里只有五个人顺利结业，他就是其中一个。
剩下那九十五个人还得继续在训练营里磨砺，直到得到组织的认可，才有机会出来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