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合外传
演武场上,三十六支木剑尽数折断在地,七根象腿般的木桩也是苍夷满目,白月生早已不再,而在他经过的地方,四散的血迹早已结成了乌痂。此时一名中年男子缓缓走了上来,青色的常服上,绣着一枚醒目的“白”字,他正是白家护卫总长,白寻。
白寻随手捡起了一支断剑,望着场上的遍地残骸,不由得心中一声哀叹。
“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支唤着一群下人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清理完演武场,而此时的白月生,也足足在浴池中浸泡了相同的时间,随着池水微凉,他微闭的眼帘也似乎有了动静。
“呼嘘……”
白月生长舒一口气,仿佛将今日的疲乏都吐个干净。
“没想到只是打个盹,就浪费了两个多时辰。”
正当他有些懊恼自己的懒惰时,浴室门外,响起了一道悦耳的女声。
“小生~醒了吗,奶奶叫你。”
说话的正是三姐白妖妖,由于白月生的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白家院里的侍从侍女都被白月生喝退了去,目前也仅有白妖妖这个姐姐,和他走得近,也唯独她,白月生从不排斥,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只有大哥和这个三姐对他这个异类宠爱有加吧。
“知道了。”
白月生轻声回应了一句,便从浴池中站起了身,水珠从他线条紧致的肌肉上缓缓滑落,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加上完美的倒三角背脊,无时无刻不迸发着男人的韵味,倘若此时有女子目睹了他的身躯,定会被其魅力所折服,只可惜这个心如坚冰的家伙,根本不会有人敢靠近半分。
白月生擦拭干净身上的余露,穿好了一身崭新的白衣,走了出去。
转而在这白家大院议事堂内,数株银杉树,整齐的摆放在两侧,硕大的墨玉屏风正对着堂门,在屏风前面是白老太君和一众白家长老,端坐在其中,细细商讨着什么,就连他们的座椅都是由金丝兰木定制而成,无一不显得白家手笔之阔绰,然而护卫总长白寻则笔直的站立在门外等候。
白月生恰好赶到,见过白寻,微微额首。
“白叔。”
白寻点了点头,于是沉声道:“快进去吧,太夫人和长老们等着呢。”
白月生只是应了一声,并没多问此行议事堂究竟为了何事,他走上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短暂的无声之后,只听见堂内传来一阵极为严肃的声响。
“进来。”
白月生推门而入,却发现白老太君和白家长老们的目光尖锐的刺向了他的双眸,宛如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的站在人群之中,一览无遗。
数双眼眸死死地审视着自己,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今天会搞出这么大阵仗,仅仅是对一个不被承认的白家异类?其实他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根本不容的他深思,顿时间,堂内的众人迸发出浑重的气势,对白月生扑面而来,他开始觉得喘不上气,或许今天是一场考验吧,考验他多年以来的训练是否有成果,或者说他是否已经足够得到白家的认可了。
白月生感受着超乎寻常的压力,面色反而逐渐变得坚毅起来,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能有半点退缩,这个堂门他必须得进,他要用自己的毅力证明自己,证明他不输任何人,证明他这么多年的训练有意义。
“啪嗒。”
白月生一只脚踩了进来,本想着成功一半,却发现一股更强的力量犹如巨石般砸在了肩膀之上,导致那双膝盖都弯下了一半。
他僵持着,与这股力量对抗比起自己一天的训练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体力逐渐的开始透支,他终于开始明白这是一场考验,如若今天跪了下去,那么就永远不能在白家立足。
纵使体力不济,但他仍然没有放弃,现在支撑他的是意志力,是经过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非人的意志,是心中那一直未曾遗忘的目标,脑海中短暂的空白让他仿佛看到了白晨大哥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接住了,那幻象的手掌宛若实物,既熟悉又温暖。
“啪嗒。”
甚至白月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双脚却已经全部进到了堂内。
压力骤散,白月生瞬间如释负重,差点因为虚脱感栽倒在地,坐在侧旁的一位长须长老一个身影便来到白月生身边,扶住了他,身法之快,即使他再训练个十年可能都无法比及,长须长老微微一笑,和蔼的道。
“辛苦了,生儿。”
随后隔空一挥手,那敞亮的堂门便紧紧的合在了一起,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这是妖力。
待白月生稍微站稳后,那名长须长老仿佛未曾动过一般,再次出现在了那座位之上。
白月生回过神来,见到堂内的长辈,连忙拱手行礼。
“白月生见过奶奶,各位长老。”
白月生依旧保持着微鞠的身姿,然而白老太君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然道。
“很好,以人类之躯抵抗白家数位长老的妖力,还能坚持到如此,精神可谓。”
“现如今你已年满十八,正是妖力觉醒之年,而此次议会,也是为此。”
白月生闻言,心有悸动,他知道自己也拥有一半的妖族血统,想当年大哥白晨就乃千古奇才先天觉醒,倘若自己能突破这道坎,那么将是对自己最大的帮助,他盼望今日已久,但也担心因为自身的先天血统的残缺而失败,他输不起,事到如今也唯有一搏。
白月生直起了身子,望着白老太君,沉声说道。
“奶奶,我虽常年独自训练,不问世事,但对妖力觉醒也是有所耳闻,早先知大哥白晨就是先天觉醒,旷世奇才,仅一人之力便威慑四方,孩儿也一直苦苦找寻妖力觉醒的方法,但至今未能有所得,还望奶奶及长老们指点一二。”
该说白月生是可惜还是可悲呢,平日里心冷似坚冰的他,却会为了得到力量而迫切的双眼发红,真是让人不禁唏嘘。
白老太君听着白月生的自白,不由得嗤鼻一笑。
“哼!狂妄!就凭你也配和晨儿相提并论,你连妖族的血统都不健全,若不是长老们好言相劝,今日你都休想踏入厅堂半步。”
“诶!太夫人言重了,生儿也是出于对晨儿的敬重,想早日获得妖力,以便壮大我们白家家业,其心可鉴。”
出来打圆场的便是先前搀扶白月生的长须长老,白眉。
白眉算上年龄比起白老太君都要大上几分,颇有些仙风道骨之味,但却不像白老太君那般认死理,倒是对血统一事没什么在意,当下妖族看的是大才大能之辈,如果白月生真的能带领白家重振雄风,那么身份倒并不显得那么重要。
“白眉长老说的在理,但我们白家先后失去两位家主,对我们的妖族地位影响颇深,生儿年龄尚小,即使觉醒了妖力,那么还有阅历,人道,妖道需要去学习,想要真正的接手白家,恐怕不知要到何时喽。”
开口的是另一位白家长老,白烈,人如其名,性格刚烈,发眉火红,是妖族五行炼火之道,妖力高深莫测,而且正值中年,是目前白家三大高手之一。
白眉闻言,轻挑了挑眉头,不怒反笑。
“白烈长老的心思可谓细腻,不过当下妖族讲究能者居之,生儿多年来的刻苦训练,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肯稍作引导和培养,假以时日定能翘楚一方。”
“白眉,你那些都是理论,真的实践起来,恐怕你骨俱成灰的那一日都不一定见到。”
白烈不依不饶的与白眉争论,闹得一众长老们都各持己见喋喋不休,白月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正席上的白老太君不忍恬燥,一记狐头拐杖便砸在了地面,声响炸穿厅堂,这才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平息片刻后,白老太君望了望白烈那边,低声说道。
“好了,白烈,办正事吧,生儿的妖力觉醒就交给你了。”
“遵命,太夫人。”
白烈起身拱了拱手,随后踱步走到白月生面前,虽身高差其半个头,但那魁梧的身躯,却不是白月生能与之比拟的。
白月生见白烈长老到来,连忙虚心请教。
“白烈长老,请指导一二。”
白烈长老简单的打量了白月生一番,沉声而言:“嗯。身子尚还结实。”
“不过你要听清楚了,妖力觉醒是每一个妖族与生俱来的能力,有的妖得天独厚,修炼一途顺畅无阻,有的妖资质匮乏,不乏觉醒途中便铩羽夭折,你可准备好了。”
“我准备好了。”白月生回道。
“好!妖力觉醒乃是上古时期女娲大神赐予我们的厚礼,在妖族它还有一个享誉的名称。”
“我们称其为,娲皇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