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未尽恋飞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炎国都城的皇亲贵族之中,多了一个特别喜欢哭的胆小鬼。

有多胆小呢,他怕任何东西,就是一根小小的火药爆竹在他身边燃放,他都能怕的躲到床底下一整天。

他是夏国的质子,在炎国国都之中自然是特别不受待见,许多同龄孩子都喜欢欺负他,而他懦弱无比的脾气,连他的姑父当朝左相李立都不待见。

毕竟,这是炎国,以武立国民风剽悍的炎国。

每一次,这些皇亲国戚欺负完他以后,他都会哭着跑回左相府,嘴唇上还会挂着长长的鼻涕,很是喜人。

于是,他有了小鼻涕虫这么一个“雅称”。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微风拂面之间吹动生命气息,草绿了,花也红了。

炎国国都,黄口演武场内,数十孩童喊声不断,修行煞是努力。

演武场上的孩童大的五六岁,小的甚至只有两三岁,他们皆是王孙贵族。

而教导这些少年修行的便是有着“不败雄狮”之称的炎国左相李立。

武者九品的李立乃是皇城内明面上的第一,自然肩负起了培养这些皇亲国戚的重任。

“1!”

“嘿!”

“2!”

“哈!”

数十个孩童在李立的喊声下做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他们在练拳,可以为修炼打下基础最为基本的固本拳法。

这群孩童虽说年龄不大,可这固本拳法耍起来确实虎虎生风,李立欣慰的勾起了嘴唇。

炎国以武立国,最是看着孩童们的习武天赋。

演武场不远处,一颗大柳树已经抽出了嫩芽,柳树上,一个女童嘴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看着演武场里虎虎生风的男童拍手叫号。

女童大概三岁,一双大眼睛闪着光,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一笑就挂起两颗小酒窝,一瞥一笑间竟然有丝丝媚相。

此女成人,必定是倾国倾城。

“李叔叔,赵哥哥又在树后偷懒呢。”

小女孩小眼睛闪着光,看着大柳树后面藏着的男孩说道,气鼓鼓的小模样带着嗔意。

“赵哥哥你又偷懒!”

男孩大概五岁,长相平常,眼神闪躲,听到女孩说话他长大了嘴巴,两行绿涕差点流进嘴巴,他连头都不敢抬,匆匆从演武场大门窜了出去。

演武场内,一阵哄笑。

“小鼻涕又在躲着不修炼呢”

“一个没有丝毫修炼天赋的废物,别说偷懒,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这辈子也不可能触碰到武者一品的门槛。”

“哈哈哈哈,这可是大夏脊梁的独子呢,说出去可真是让天下耻笑。”

“好了好了别说了,李相还在呢。”

李立看着那五岁少年仓皇逃窜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

一阵清风,李立飞起把柳树上笑嘻嘻的女童抱了下来。

“欢儿,以后可不许爬这么高了。”

“今日修炼到此结束!”

李立一声大喊,群童嬉笑而散。

右相府内,余楷之和李立相对而立,不远处,余欢正把玩着一柄闪着红色光芒的玉如意,看不清什么材质。

“余兄,欢儿我给您送来了。”

余楷之看着不远处欢儿,满脸溺爱。

“这孩子亲你,总喜欢去黄口演武场看你教那群孩子修炼。”

两位相爷相伴走出门,站到院中。

“好了余兄,不用送了,我得赶回家教训一下我那不争气的侄子。”

李立拱手,让余楷之止步。

一想到自家那个身为质子且极度不争气的的侄子,李立就满头黑线。

这堂堂夏国之君,号称“大夏脊梁”的夏文帝的独子,竟然是这副模样。

李立拱手,快步赶回左相府。

左相府内,左相夫人赵灵儿正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童,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轻声安慰,男童正是赵飞云。

“飞云,出来!”

不多时,相府庭院中传来李立中气十足的吼声。

躲在赵灵儿怀里的“小鼻涕”抖动频率瞬间夸张起来,像是在筛糠。

“立哥,云儿生来天赋就是如此,你再逼他也没用啊”

赵灵儿护着怀里如临大敌的“小鼻涕”,满脸怜爱。

赵飞云两岁之时做为夏国战败的质子进入炎都,一个刚学会走路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就这么突然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远离家国身旁也没有父母相伴。

而照顾赵飞云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赵灵儿这个姑姑身上。

“他只是一个孩子,这些东西不是他要承受的。”

赵灵站起身,把“小鼻涕”护在身后。

她亲眼见证了幼时天真烂漫,三岁时的云儿常常趴在自己腿上梦呓叫喊父母名字,他也会和一群朋友去抓蛐蛐和泥巴。

那时的赵飞云像一个小天使,跟他接触时他总会有暖心之举,让人心脾具乐。

而现在,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赵灵儿心里只有怜爱,这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侄子。

看着赵灵儿这般护犊子,李立顿时有点无处发泄。

他看着自己的夫人,大声叹气。

“夫人,云儿他是夏国唯一的皇子。”

“我当然知道他是夏国唯一的皇子,他还是我唯一的侄子。”

李立拂袖,眉毛都要被自家夫人气的立了起来。

“夫人,消消气。”

“黄口之战就要到了,你皇兄要下的这盘大棋,云儿如果不能踏入修炼一途,唯有失败,而失败所意味的是什么,夫人你也清楚。”

“今年云儿已然五岁,连武者一品都未曾踏入,他若是有心也好,可他竟然还偷懒,武者一途武者之心为本,如他这般,那夏国当灭尔!”

李立正在气头上,所言字字诛心。

“姑父,我…”

赵灵儿身后,“小鼻涕”站了出来,小脸上涕泪横流,结巴的开口。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好怕…”

李立知道,背负质子之名的赵飞云到底经历了怎样惨淡的童年。

从他踏进炎国皇都开始,每日都有数个武者四品境界的暗卫跟踪,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数双在暗处如嗜血狂魔般的眼睛盯着他,那种滔天杀气聚焦于一个几岁孩童身上,自然是影响深远。

而他的结巴,则是炎国皇都内的这些皇亲贵族,每日的冷嘲热讽教唆自己孩子一同欺负压迫导致。

这些,李立都知晓,可是,他是炎国臣子,他不能反驳。

“小鼻涕”说完离身跑出了相府,李立和赵灵儿想拦着,最终无奈的垂下了手臂。

“这孩子苦,让他自己静静吧。”

左相府门外,不远处的小河旁,一个如瓷器娃娃般的小女孩已经在等着赵飞云了。

“赵哥哥,我知道你一难受就会来这里。”

落日余晖里,如瓷器娃娃般的余欢将手中吃掉一半的糖葫芦递给“小鼻涕”。

“赵哥哥,这冰糖葫芦可甜了,我娘说难受的时候就要吃甜的,吃完心里也就甜啦!”

画面仿佛定格了,余晖中的余欢巧笑嫣然,宛若谪仙。

那天,一颗种子仿佛种在了赵飞云的心底,只等开花结果。

在赵飞云幼小的心灵里,余欢就是天使。

那一刻,赵飞云突然觉得自己的懦弱让自己都感觉到恶心,他想好好保护自己面前的这个女童,他想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