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与野兽
夏七遇见落叶,他开始怀念夏天……
初二时的夏七情感很丰富,有时他觉得这个世界五彩缤纷,连远方都是风景;有时又觉得情绪突然失落、伤感,连阳光都无法穿透情绪的阴霾;有时思考人类,得到的启发是不要试图思考人类;有时假装坚强,独自留下的泪水不过也是伪装脆弱罢了……
他喜欢空旷的地方,最好有植物、有夕阳、有单纯的颜色。秋天的麦田就是很好的选择,如果麦田里有稻草人,还有秋风,他愿意在那躺一下午,有不懂的问题就问稻草人,在傍晚夕阳西下时唱歌,歌声是随风带给在外玩耍晚归的孩子的。然后天就黑了,麦田不再金黄,稻草人的存在反而让他感到恐惧,这时他就会明白为什么成年人都会容易丢失掉勇气……
夏七跟所有小孩一样,都是在一夜之间长大的。所以他急切于完善自己的人格和感情,同时他又极度收敛自己的感情,把正要光芒四射的感情藏在心里,藏在夜里,藏在我与你的所有对话里……
“所以你是一个以利益为中心的人,是吗?”
一个女孩侧着头看着夏七问,她的头发微卷,两边脸颊在傍晚阳光的照射下还能看见绒毛,脸上还带有稚气。
而夏七正在解一道三角形题,他眼中只有题目,他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嗯。”
“那亲情、友情,甚至于爱情呢?你都是用利益来衡量吗?”
“嗯。”
原本夏七打算长篇大论一番,但心里冒出的酸涩感让他最终只回答了一个“嗯”。
女孩看夏七不打算解释就走了……
夏七的笔也停下了,在跟女孩谈话期间,那道三角形的题其实已经解了4遍了……
初中三年,夏七暗恋那女孩三年……
…………
夏七让向鱼先走,自己殿后。
这是他人生20年来做过的最勇敢的事,也是难得的一次不用理智判断,不用利益判断,而是用情感判断。
我感到恐惧,但同时心脏跳动的频率极快,这是兴奋?
就在夏七在感受这陌生的情绪变化时,他眼前的世界再次布满无数条裂缝,然后“镜子碎片”翻转180°,重新合上裂缝。
此时夏七眼中的世界竟然变成二维平面,那些房子、树木、远方的街道,竟然都变成了平面,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但这也局限于周围环境,夏七还是立体的,简单来说就是环境变成二维了,空间还是三维的。
这是向鱼使用“协调”效果导致的!
我透!向鱼妹子这“发展”权柄的“协调”效果好强啊,竟然直接把周围环境变成二维世界了,嗯,但应该对她消耗很大,看来要尽快处理掉黑袍人才行。
黑袍人对于自己的世界发生这般颠覆性的变化也是傻眼了,但他眼神立即严肃起来,左手缓慢地移动着,然后迅速拿起“哨子”,试图用哨声破除这“规则”带来的变化,之前也是这样破除夏七他们的跟踪行为的。他用幻化的灰白色爪子轻轻地在手上划过,流下血液,然后把血液滴在“哨子”口上。
夏七也了然原来是这“哨子”!他当然不会给黑袍人机会,他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掂了几下就朝黑袍人扔去,并且架势十足地喊道:
“回来吧!宠物小精灵!”
黑袍人正鼓着气,眼看就可以吹响“哨子”了,他直接选择无视夏七扔的石头。
石头离黑袍人还有一米不到的时候竟然冒出闪闪黄光,顿时,黑袍人感到混乱,身体僵直,意识仿佛被黄光所击穿。他竟然对那石头同时产生吸引和排斥两种感觉!还好他意志够坚定,最终还是排斥的感觉更胜一筹。
这他喵的,这不是动画片“精灵宝可梦”里面的人物收服小精灵时的情节吗?怎么会发生在现实世界,而且我是小精灵?黑袍人处于懵逼的状态中,不过还好的是石头不再冒黄光,寓意着收服失败。
对面的夏七也是一脸懵逼,他也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
没错,夏七让向鱼“协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向‘精灵宝可梦’扔东西代表收服对方,这件事是符合现实的。”
接着夏七又再次动用“戒指102”的“扰乱”效果,这是最后一次使用的机会了,他选择扰乱定义,把黑袍人定义为“精灵宝可梦”。他说的那句“那么,这个长得像是从‘精灵宝可梦’里走出来的东西就交给我吧……”,其实就是暗中使用“扰乱”效果。
“协调”和“扰乱”两种效果同时作用,成效也是相当可观的,甚至超出夏七的预期。
向鱼妹子现在才只掌握了一个权柄,而且还只是一阶,如果再多掌握几个权柄,再升几阶,那岂不是逆天了,“律”这么强大,这让“兽”怎么活啊!夏七在心里为“兽”感到愤愤不平。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让向鱼协调“黑袍人的死这件事是符合现实的”这样类似的事件,那是因为夏七还记得陈警官之前说过的话:“规则”也要遵守规则。如果“规则”夸大、强词夺理、颠倒黑白,那就没有规则可言了。所以“规则”的使用也要相对妥协,相对自然。
…………
黑袍人捡起了地上的“哨子”,又准备再次把血液滴在“哨子”口,以此来吹响“哨子破除“规则”效果,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觉得事情相当诡异。
夏七当机立断,又朝黑袍人扔出一块石头,继续喊道:“回来吧!宠物小精灵!”
石头还在半空中,只见黑袍人直接跃起,用幻化的大爪捏碎的石头,落地时便吹响了“哨子”。
环境的二维化随之消失,真实的世界再度重现!
夏七见情况不对劲掉头就跑,对方可是向鱼口中的一阶“幻灵兽”,没有“规则”效果帮助的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他哪敢跟“兽”硬碰硬啊。
夏七和黑袍人之间虽然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夏七反应神速,见情况不对就跑人,但人与“兽”的差距摆在那,夏七的三四步等于黑袍人的一步,这样的差距注定夏七不会跑太远就被逮到。
果然,黑袍人很快就追上了夏七,见距离差不多可以动手了,他右手幻化的灰白色爪子向夏七的后背一抓。
所幸的是夏七刚好来到一个巷子里的岔口,他迅速左拐,但还是受到黑袍人的攻击,他后背出现了三条细长的抓痕,不过伤口不是太深,只是抓痕上残留的灰白雾气让他感到阵阵灼痛。
过了岔口之后,巷子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奇怪的是没有行人,夏七很早就对这件事感到诧异,明明动静这么大,为什么就没有其他人发现呢?来不及思考,他东窜西躲,总算是给自己拖延点时间。
这不是长久之计,很快夏七就跑出了巷子,来到比较空旷的十字路口,现在是绿灯亮,但没有车通行。他多希望有其他行人,暴露就暴露吧,小命要紧,事后顶多费几句口水让那行人像自己一样加入特别行动小队外编人员行列。
黑袍人彻底失去了耐心,看到夏七周围没有障碍物之后,他蓄尽全身力气,跃起在半空,给夏七来了一个回旋踢,一脚踢到夏七的后脑勺。
夏七“扑街”似的扑了出去,后脑勺有运动中枢,所以他肢体顿时失去了控制,倒地时扑了个狗吃屎。
夏七翻过身来,脸上血肉模糊,他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袍人用灰白色的爪子刺来。就在爪子靠近他的心脏时,黄灯转成红灯,但这在他眼里可不仅是这么简单的黄转红现象,而是天空中的红色!
天空中的红色!
夏七记忆深处的恐惧再次降临,他全身发抖。
同时黑袍人也受到了影响,他眼神溃散,拼命地远离夏七,随后他视乎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身体缠绕了更多的灰白色雾气,这是“幻灵兽”完全兽化的征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夏七蜷缩在地上发抖,黑袍人则在拼命哀嚎,身边的灰白色雾气一会放大,一会儿缩小,显然黑袍人在极力对抗完全兽化。
突然,红灯就像平时生活中任何时候一样,都是突然转成绿灯的。
“天空中的红色”这个意象消失了,夏七也不再颤抖,恢复正常,只是眼中还惊犹为定。
黑袍人也恢复了过来,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夏七,下一刻便像野兽狩猎食物一样,四肢并用,迅速朝夏七的方向扑去。
夏七祈祷红灯再次亮起的同时,也在嘲笑自己这短暂的普普通通的20年,他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活着有那么多遗憾。
我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啊!
夏七看到了黑袍人的獠牙,还是上下拉丝的那种,死亡近在咫尺……
夏七看到了一只长着灰色短毛的手臂击飞黑袍人的头颅,口水不仅在口中拉丝,现在在空气中也拉丝了……
夏七看到了李进民的背影……
夏七看到了生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