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倾天下之绝世宠后
暮春细雨浸润着宁安宫的琉璃瓦,王姝容垂首立于廊下,指尖摩挲着尚衣局新发的藕荷色襦裙。
选秀落选那日,李太后望着她父亲永宁伯王朝寀的军功簿沉吟良久,终是留她在宁安宫做了掌墨宫女——这是武将世家女子难得的殊荣,毕竟太后宫中笔札往来多涉朝政。
这日正逢潞王入宫请安。
离羽镠手持湘妃竹骨扇转过九曲回廊时,忽闻得墨香里裹着几句快雪时晴帖的临摹心得。
透过半卷的竹帘望去,但见少女皓腕悬笔,鬓边垂落的碎发在宣纸上投下颤巍巍的影——那字迹竟与永元帝赐他的淳化阁帖批注笔意相通。
“小宫女也懂卫夫人笔阵图?”
鎏金扇骨忽地挑起帘栊,惊得王姝容笔锋一偏。
待要下拜却被一管玉箫虚扶住,抬眼正撞见亲王常服上未及卸下的金丝螭纹禁步,在暮色里晃出点点碎光。
离羽镠俯身拾起她写废的宣纸,龙香墨迹蜿蜒出飘若游云四字,忽而抚掌笑道:“好个王右军再世,可惜……”话音未落便夺过狼毫,就着残墨在旁侧添上矫若惊龙,笔势如破空之箭,却在收锋时故意染了她半幅衣袖。
檐下铁马叮咚作响,王姝容望着袖口晕开的墨痕,忽想起昨夜替太后整理先帝手札时,那叠永元年间御批奏折里,竟也藏着这般狷狂字迹。
雨丝斜斜掠过亲王肩头垂落的五色丝绦,恍惚间竟似望见史书里走出的魏晋名士。
“明日申时三刻,带着你的十七帖来临漪亭。”
玄色云头履踏着青砖渐渐远去,唯有腰间环佩犹在雨声中琤瑽,混着那句几不可闻的“……本王教你写真正的快雪时晴”。
三日后,太后设家宴。
李彩凤望着阶下分坐两端的儿女:永元帝正襟危坐批阅奏章,潞王却举着酒盏临摹中秋帖。
忽见王姝容捧着新制的松烟墨进来,离羽镠笔尖微顿,一滴浓墨坠在追惟酷甚的甚字上。
“四弟这字,倒像永宁伯府家传的枪法。”
永元帝搁下朱笔,目光在弟弟与宫女之间逡巡。
李太后闻言轻笑:“哀家倒觉得像当年孝烈皇后的蒙古弯刀。”
鎏金烛台映着王姝容骤然苍白的脸——永宁伯府,为蒙古镇西王的后裔,原是永元帝最忌惮的藩镇势力。
深夜里值更的梆子声传来,王姝容独自跪在宁安宫后殿。
白日潞王借走的那方松烟墨里,藏着北疆军粮调度的密报——这是太后给她的试炼,亦是永宁伯府最后的生机。
忽闻窗棂轻响,半阙平沙落雁自墙外飘来,曲调里分明嵌着快雪时晴帖的笔意。
“小宫女,你可愿赌一局?”
月色下,离羽镠抛来一卷黄庭经,“若你能临出本王三分神韵,明日便带你去文渊阁看真迹。”
他指尖掠过她发间银簪,那里藏着北疆密使的接头暗号。
王姝容心中明白,这看似荒唐的赌约,实则是潞王在太后与皇帝之间为她辟出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