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阶团圆

在王大山家,两口子多年来,一直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买台14英寸的电视,很早的时候,在镇上就见过别人家的大电视,羡慕不已,只是苦于自己家里没电,这下好了,这个愿望要实现了,心里头已经不断地浮现出坐在炕上边看电视边唠嗑的美景了。

这天下午,王大山便赶着毛驴车到镇上买回了电视,回到尚家沟时,天快黑了,经过李驼子家门前时,大声唱着:“买呀买呀买电视,今天买个大电视……”一边乐着一边唱着,好不高兴,李驼子知道王大山这是在向他炫耀呢,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又没钱买电视。

王大山这样大声地唱着,估计全队的几户人家都听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尚心调皮地对爷爷说:“爷爷,估计四爷爷他们都去太叔叔(尚敬尚心叫大山夫妇为太叔叔、太婶婶)家看电视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对啊,爷爷,我也想看看。”尚敬也接着说。

尚全福看到两个孩子期望的眼神,心里头就酥了,说:“好,等你奶奶把家里收拾了,咱们一起去,去看看你太叔叔家的大电视。”

说罢,没多长时间,尚全福夫妇和孙子四个人,穿好衣服,就来到了王大山的家里,离得很远就听到院子里说话声一片,一进大门,果然,队里的几个人都凑在院子里,只见大山手里在拧着个铁丝架子。此时正值寒冬,天还是很冷的,可这几个人,估计早已忘了冻吧,尚全福心里想,这电视的魅力也太大了!

尚四福媳妇儿看到了大哥一家,走过来跟前笑了一下说:“嫂子,你也来了。”

尚敬奶奶也笑了一下说:“娃娃们好奇,想看的不行!”

看到大山一直在拧着个架子,尚全福忍不住问:“大山,你这是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刚才四福和李驼子就问过,这会儿尚全福又问,大山又得重复一次:“全福哥,这是接收电视的架子,把这个拧好,绑在杆子上,接上线,就能看电视了。”

尚全福有点怀疑:“啥,就这么个东西,两个圈圈,一根钢筋棍棍绑在一起,就能演电视?”

“嗯,是的,你不相信啊?我问卖电视的老板了,他说的。”王大山边弄边说,“终于拧好了,冻死我了,先进屋歇息一下,再出来安架子。”说着,一干人等都进屋围在火炉子旁边,蹲着的、坐着的、站着的,满满一圈。火炉子是北方农村人的命,漫长的冬天,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那农民们可就真不好过日子了。歇了一会,几个人继续安装电视架子。

王大山找来一根大概有六七米高的树干,把刚才弄好的铁架子固定在杆子的一头,然后栽在大门外面左侧坡上的开阔地方,边栽边对一旁的尚全福说:“卖电视的老板说了,架子是用来接收信号的,不能被堵上。”

栽好架子,接好电线,这就开始收台了,家里的电线不够长,电视没法抱到架子跟前,只能是一个人转架子,一个人看着电视信号,今天倒也不愁,人多,好办事,王大山和李驼子转架子,尚全福兄弟俩站在院子中间接话,牛桂香、尚敬奶奶等人在家里看着电视信号。

大山刚开始一转,家里的人激动了,看着电视上面的白色雪花跳过来跳过去,一直响个不停,孩子们越来越好奇了,转了好几圈,大山听到的就是别人在喊:“没有台,没有台。”这可咋办呢,架子栽的太低了?毫不犹豫,又把架子从地里挖出来,栽到更高的地方,前前后后又折腾了好长时间,尚全福等快被冻僵了,又像刚开始那样,转的转,喊的喊,接话的也不闲着,突然,尚敬眼睛一亮,指着电视屏幕大声说:“看,有人了!”

牛桂香没来得及看电视就大声喊:“有了,有了!”

外面的尚全福等人听到接着喊:“大山,有了。”奶奶看了一眼说:“哪有啊,没有呀!”

桂香刚说完,又喊道:“没了,没了!”尚四福又把这话传到大山耳朵了,才刚激动了一下,这下又没了。他又接着转架子,然后又听到:“有声音了,有声音了!”瞬时间,又听到:“没了,没了。”就这样来来回回,几个人忙活了半个晚上,到十点多钟时,终于接收住一个中央电视台一套频道,声音很清晰,就是有一点点的噪音,图像就不乐观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屏幕上有图像,但也分不清是什么图像,大家已经喜出望外了,看得津津有味,这电视,就是好,每个人心里头都这样盘算着。

王大山把电视上面的频道转换的按钮按了一下,又听到说话声,好像还有别的台了,大家更加激动了。然后又转动了几下架子,出来个内蒙台,正好在演一个打架的电视剧(武侠动作片),比刚才的中央一台稍微清晰一些,这下把上敬和尚心兄妹俩给吸引的,好像完全忘记了周围人的说话声,看得入了神。

不知不觉中,到了十一点钟,电视台突然都没有了,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大圆圈,上面好像写着停止转播之类的文字,还有个时间,大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王大山解释说:“我听说这种架子只能从晚上六点看到晚上十一点,其他时间不转播。”

电视停止播放了,大家各自散去,回家。尚敬和尚心好像还沉迷在刚才的电视中,对爷爷说:“爷爷,明天我们再来看,好不好?”

尚全福心里想:“大山夫妇那么节省,每天连灯都舍不得点,哪舍得天天看电视!”没说什么。

尚心也拉着奶奶的衣襟说:“奶奶,明天我还想看!”

奶奶知道老头子不答应孩子,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没办法,便对尚心说:“心心,明天你们上学了,晚上回来得写作业,而且家里面事多,奶奶没有时间和你们去看。”

尚心听完,嘟嘟嘴,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尚敬很早就起来要去上学,不等妹妹一起走,奶奶看到了,急忙叫住说:“虎娃,你今天怎么去这么早啊,平时起床都很晚的呀?”

尚敬低了下头说:“奶奶,昨天学校作业多,我回来就看电视了,还没做完,我得赶紧去做,就不等妹妹了。”说罢,背上书包就走了。

很快来到学校,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尚敬悄悄来到梅叔叔办公室外面,不出所料,梅林果然在他爸爸的办公室里,天赐良机,正好梅叔叔不在,尚敬轻轻地推开门,伸进去一个脑袋,小声叫着:“梅林,梅林!”

梅林抬头一看,有点惊喜的说:“咦?尚敬哥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梅林,你快出来,我有好玩的告诉你。”尚敬一边招手一边说。

等梅林出来,尚敬把昨天晚上在大山太叔叔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梅林,两人边说着边来到教室里空闲的位置坐下。

梅林惊讶的说道:“啥,电视?你太叔叔可真迅速,我爸说要买,可还没有买呢!”

“是啊,屏幕大概有大书展开那么大,昨晚上太叔叔和我爷爷他们先弄了个圆圆的架子,然后转动那个架子,把电视打开,一会儿就有图像和声音了,就上面的雪花都很漂亮,光看着它们跳来跳去,就觉得很神奇。更别说是演出来的人了……”

尚敬说话有点夸张,把个梅林听的是津津有味,羡慕不已。忍不住说:“我一定要我爸这个星期就去镇上买台电视。哥哥,等我家有了电视,你跟我去我家吧!”

尚敬也激动地说:“好啊,咱们做完作业就看电视。”两个孩子一直都聊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