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之彩
“爱情真的会让人痛吗?”陈小西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样荒谬的念头,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立在林荫道中。
阳光洋洋洒洒地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斑驳的光影映衬在她身上,随着裙摆飞扬。
“小西!”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陈小西顺着声音,转过身,她那迷离恍惚的眼神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雾!”陈小西欣喜地跑向雾,欲上前拥抱。
雾伸开双臂,等待着陈小西扑入怀中。
“等等——。”陈小西突地停下脚步,直接问道:“你——你是真雾还是假雾?”
雾茫然,踱到陈小西跟前:“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小西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急忙说道:“你别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人,况且持身份证的不一定是本人这个情况也有。”
“哦?说吧,要怎么证明我是你心中的白马王子!”
“啊。”陈小西脸一红,雾这时凑到她的耳边,嘀喃了几句。
陈小西眼睛一亮,立刻抱住雾叫道:“是你,是你,你是真雾!”
“有人会冒充我吗?小西委屈你了,我没做好你心中的王子。”雾反抱着陈小西,触摸着陈小西的发。
“因为你属于自己的使命,保卫新家园。”
“使命是我不容卸任的职责,但使命并不是唯一,除寻找战石天选之人,我还可以成为保护战石天选之人的护卫。”
“就像游戏里的转职,你从石探变成护卫?”
“石探,呵呵,真不愧是我心中的公主,比喻挺贴切的。你这样理解也对。只不过游戏中的转职会提高游戏人物的属性,而我这转职可不像游戏能提高自己的属性,原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实可不是游戏。”
陈小西在雾怀里点点头,表示本公主懂。
“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们的爱情并不是我使命的筹码,我们的爱情是新家园的希望。”雾轻抚着陈小西的说道。
“希望?”陈小西对视着雾的眼:“我是你的希望,你也是我的希望,不管如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话完,陈小西依偎在雾的怀里。她没有发现,此时雾的嘴角勾勒一丝弧度,抚摸着小西的发。
触摸间,发夹终被雾拨落下来,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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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知道我想见你吗?”丽丽醒来时,一只手恰如其分地摸着她的额头。
传递过来手温,令丽丽感觉暖心、安心,使她下意识地唤道:“妈妈。”
孩童的偷笑声,传入丽丽的耳中。丽丽睁开双眼,看清床前之人时,迅速地从床上跃身,拿起枕头,满血复活地喊道:“子墨,你这混小子,我看你还跑!”
子墨速度跑到门边。他一面躲开枕头的攻击,一面委屈地嘟囔道:“姐,我就想摸摸你的额头还烫不嘛。”
丽丽望着胖嘟嘟的子墨委屈样,没有崩住脸。她扑哧一笑,失去往日姐姐管教弟弟的威严,说道:“好了,不怪你。陈姨呢?”
“妈妈去解决你那天的演出事件去了。”子墨边回答边跑到丽丽身边。
“七彩?”
“对,姐姐你们在舞台上遇到什么事?大家都昏迷在舞台上。”子墨趴在床沿,好奇地看着丽丽。
丽丽回忆片刻,右手抵着前额;“不知道,回想不起来,只记得进入个镜子里,后面的事就不知道。”
“妈妈说,舞台上没有镜子,只发现你们七个躺在舞台上。”
丽丽似乎想到什么,向子墨问道:“我们一直昏迷,被送到各自亲人家中,为什么不是医院。”
子墨听到这话一愣,说道:“是妈妈强烈要求把你带回家,因为我们家里有专门的医生一对一看护你,而不是一对七。姐姐,你醒了,我要通知妈妈和医生来看你,你休息会好不好?”
丽丽点点头,默认子墨的话。子墨乖巧地捡起地上的枕头;乖巧地扶着丽丽躺下;乖巧地关上房门时,朝丽丽露出纯朴的笑容。
笑容吸引着丽丽的注意,她并没发现子墨关上房门时,脚上的小动作。
子墨趁刚才丽丽打他的时候,跑到门边,把丢掉的耳环踢向门外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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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瑶瑶打个喷嚏,她迷糊着睁开双眼,不知所措。
“醒啦?”瘦猴用脚拧了拧脚底下的他不知从哪采来的植物。
瑶瑶木呆地看着他的动作,说道:“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看你睡的正香,不忍心残暴地叫醒你,就采用我最近新学会的温柔喷嚏法,唤你醒来。”
“哦。”瑶瑶丝毫没感到那是瘦猴的恶作剧,她含糊道:“瘦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是不是梦到参加个唱歌比赛,到最后被卷入镜子中?”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梦,是事实。医生说你受了刺激,参加比赛时,大部分记忆丢失。而你在睡梦中,有可能会梦到你参加比赛的这段记忆,有助于你的记忆复苏。梦到什么,及时和医生沟通。”
“我每次就是梦到进入镜子中后,后面的记忆就再也想不起。”
“那就不要想了,省得你脑袋疼。”瘦猴弯腰捡起脚旁的扫帚和撮箕,打扫刚才他之前拧在脚下的不知名植物。
“你是听说我发生意外,才回来了吗?这次机会这么好,以后就不知什么时候,能碰上这种发财的机会呢?”瑶瑶惋惜道。
“瑶瑶——”
“唉!你听我说——”瑶瑶阻止瘦猴的话,说:“你别想歪了,我呢,只想单纯地等着某人平步青云,抱他个大腿。谁知道,我的原因,某人成不了大腿了,我恼,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个大腿。”
“大腿还不容易,等你脑子养好了,我们一起变大腿去。”瘦猴将撮箕中的植物倒入门外的垃圾桶中,随同入内的还有个项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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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抚摸着何小洁的脸庞,悄悄滑落。
“下雨了吗?”何小洁闭着双眼,手指沾到即将滑过脸庞的雨水,试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上的雨水:“雨水是甜的。”
随即,她倏地睁开双眼:“只有大青山里的雨水是甜的。”
“我这是在大青山?”何小洁眼睛发亮,惊喜地喊道。
雨,似乎验证何小洁的猜测是对的,更欢快地从空中而降。
“憨货!”
“不,是孬货!”
“出去后回来,一点没长进!”
何小洁听到这三声讽刺,嘴角勾起一道弧线。
她并未在意地上的泥水弄脏她的衣,也没管雨淋湿她的衣。她起身指着发出三个声音的同一方向,喊道:“你们三个憨孬精。还不知我的厉害?快快上来受‘礼’!”
“呸!受个屁‘礼’”
“就你这样?”
“你——已经废了!”
三道声音大言不惭地回击。
“哦!”何小洁小腰一挺,双手叉腰问道:“怎么讲?”
“镜中世界!”三道声音异口同声。
“你们知道什么?”何小洁眉头一皱。
“全村都知道,你是来避邪的,来驱逐你心中的邪物。”
“村里人现在是看着婆婆面子上,对你的态度是容忍。”
“你知道我们跟他们不一样,而且他们都知道我们与你的关系。”
“以前婆婆罩你全部,但现在你这样子,使婆婆有点为难。”
“有些事并不是婆婆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果然那话说的不错——”
三道声音,一道一句地解答着何小洁的疑惑。
而此刻,三道声音却汇成一道声音:“——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把握机会,抓住属于自己的生机!想不到终于让我们等到这个机会。”
“哦?”何小洁听言,身体下意地自我防备起:“那还等什么,你们一起上!”
“呵呵,我们之前已打过一次。”
“胜负已分!”
“你被打得趴地上昏迷过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这雨下的真是时候——”
“可惜,白费了我们之前的气力!”
“哼!没想到,雨把你弄醒。”
“呵呵,因为不管如何,我依旧是大青山眷恋的人。这不就是你们嫉妒我的原因。”何小洁挺直身板,反驳并挑衅道:“你们说,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把握机会,抓住属于自己的生机。这岂不是大青山眷恋给我的机会,还磨蹭什么,来,一起上,痛快点!打败我一次,不代表还能打败我!不管你们打败我多少次,总有一次我会打赢你们!”
雨,仿佛要印证何小洁的话语真实,来得更痛快淋漓。
争斗中,一条手链突兀地浮现在雨空中,随即坠落入泥泞的泥土中,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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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闪烁不停,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暗示着某种信息。
靓仰面凝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周身漆黑一片。
“水牛儿,水牛儿,鼻朝天来身藏若。”
童谣声,轻轻地飘入靓的耳中……
“水妞儿,水妞儿,辫朝天来头顶箬。”
童谣声,成功地吸引着靓,转移了靓对日光灯的注意力。
“水牛儿,水牛儿,欲嚼水妞儿朝天辫。”
童谣声,跟靓嬉戏着,让靓摸不清它的来源。
“水妞儿,水妞儿,欲弄水牛儿朝天鼻。”
“哧啦——哧啦”日光灯管发出的声响,似乎阻止童谣的吟唱。
伴随这“哧啦”声响,与之呼应的是,隐藏在天花板中的一排日光灯间刹那亮起,弹指间灰飞烟灭。只留下,靓头顶上方的那盏日光灯。
“水牛儿若近水妞儿,水妞儿箬近水牛儿。”
童谣声再次围绕着靓,而靓凭借刚才那一排日光灯的璀璨,坚定地迈出自己的一小步。
随着这一步的迈出,地面上猛地闪现出一条光道。未等靓反应过来,光道消失。
光道的转瞬即逝,未使靓感到惊讶,她只是更加确信自己那一步的抉择。
“水牛儿,水牛儿拗。”
“水妞儿,水妞儿扭。”
“水牛儿,水妞儿,汼边纽连忸。”
童谣声随着靓走到一扇门前,戛然而止。门的左上方挂着个小牌,牌上写着“6病房”。
靓站在门前犹豫着,身后留下一串银白色的脚印。
而脚印的起点处,银白色的日光灯又发出一声“啪嗒”——
——“啪嗒”
一滴露水轻盈地停落在家妹的额头,家妹黛眉轻蹙,精致的鼻子微微轻嗅着,一缕花香趁虚而入进入鼻腔中。
熟悉的花香令她微微地张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头裹头巾,身穿一套宽大球衣,脚穿白色球鞋的阿贝。
“嗨!”阿贝酷酷地挑挑眉,脸上洋溢着花儿般娇艳的笑容,朝家妹摇摇手道:“醒啦!”
“阿贝,你来了,可你这身形象……”
“这身形象,怎么样?飒不飒?爽不爽?”阿贝未等家妹说完,迅速地给家妹来个当头三问。
“时尚你比我懂,难道现在兴起街头小酷妹的潮流?”家妹站起来,顺便整理下沾上泥土的白色连衣裙。
“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装束,才配得上赌道的景像。”
“赌道?”家妹怔了怔。
“可惜跟想像的不一样,没想到这里开满全是蔷薇科的花,我才明白,所谓赌道之花并不是一种花名。”阿贝俯身轻闻着一朵蔷薇道:“就是不知道赌道,能否实现我的印证呢?”
“赌道没有固定的场景,它只是一个象征。是被所有人认可的一个地方。既然你能来,想必你下了赌注,想知道什么呢?”
“还记得绿区进前十时,我俩是从那待定团体中由评委选择出的两个候选人吗?”阿贝摘下那朵蔷薇道:“我选进去,是我率先做个举手动作;而你是没跟风她们做举手动作,静静地放下双手,演唱;而评委就选出我和你进行PK。”
“对,当时大家和我都跟着你做举手动作,后来我放下来,是觉得没有机会,放下手,而被评委认为我很独特,跟你PK。”家妹承认道。
“难道不是评委认出你背后的靠山是金主爸爸吗?”
“我参加绿区时,他们还没注意到,再说他们是中途投资这比赛,跟我没关系。你认为PK就是走个流程?”家妹问道。
“对,就是保送你进决赛,利用他们的资本帮你赢得绿区冠军。当然,还有七彩赛区总冠军,不是吗?”
“你了解他们的话,就知道他们不会的,这是我和他们的另一个赌注。”
“哦,灯光灭掉那一刻,你们在舞台上发生了什么?现场所有人全被封口,他们就集体派我当代表,来问问你这个当事人,看你了解多少实际情况呢?”阿贝把蔷薇往天上一抛说:“是不是你也跟她们一样,也不记得了呢?”
“原来观众席上看不到舞台发生的情况。”
“当时舞台上漆黑一片,又是直播的广告时间,大家就等着灯亮,比赛开始。没想到……”阿贝看着蔷薇落在家妹的脚下,继续道:“你们在舞台上全都昏迷了。而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观众,就一直看的是无聊的广告了。”
家妹面对着阿贝的炯炯目光,深吸一口气道:“你来这真的是问舞台的事?还是有什么其它的问题,你来这,应该知道赌道的规矩。”
阿贝浅浅一笑:“知道呀,正因为知道就来了。”
家妹微微颔道:“你没有被安排就好,放心。”
阿贝一怔,眸子闪过一丝坚定,问道:“可你被安排了,放心?”
家妹笑容可掬道:“现在我做不好这事,就没有以后的事了,你我都一样的。”
阿贝回味着家妹的话,回道:“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来这儿,怎么会放弃?”
“开局之前,提醒你一句,赌是没有情分可言。赌局一开,你我各凭自己的门径。”
“说赌太赤果果,不如一个博字如何,因为你我,都是博出一个自己所要的未来。为了你我的未来,你我都会不择手段,自然不会留后路给对方。”
“话说开就是好。不管是赌是博,其实都是我们某种欲望的表现。或者说你背后的人给了你什么承诺,开出我无法拒绝的赌注,和你赌。利用我,来打击我眼中可有可无的家族……”
“能救你哥哥的消息,博不博?”阿贝打断家妹的话。
“博!这是最好的赌注!”家妹没有丝毫犹豫地应承道。
“家妹,那你的赌注呢?”
“你会动我哥?”
“不会。”
“不碰我哥外,你提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要相信,赌道的规则,即使我不能成全,我后面的家族也会全力完成你所提的赌注。可你也不要忘记,赌道只有一个赢家。”
“这就是赌道的承诺,也是赌道的规矩。”
家妹注视着阿贝,没有回应阿贝的话。
她回想起父亲二马说过的话:“赌道的来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为它痴、为它癫、为它狂、为它疯、为它取、为它舍、为它笑、为它哭,爱恨都到骨子里的一种维护,直至被你母亲命名。”
二马扶正家妹头上的花环:“因为你母亲说过,它的存在就是维护某些人最体面的遮羞布,一朝成神鬼,三生皆在道。赌道之名由此而来。女儿,你记住,你虽然拥有赌道,但是赌道并不完全属于你,任何人都可以从你手中夺取。”
“家妹,赌道只是你成长道路中,我们送你的一件玩具。就看这玩具能给你多少启发。”二马扶着家妹的肩说:“毕竟,十八年。你想想赌道十八年后的再次开启,会令多少人显露他们的野心和决心。”
话落,风起。
“好。”家妹举掌道:“请出题!”
“选择任意直播平台进行直播PK,以投票数多的一方胜。”阿贝举掌握说出自己条件。
“啪!”家妹与阿贝击掌,赌约成!
两人注视着对方,彼此露出谦和的笑容。
风,掠过两人的前额,顺带撩起两人的发梢。突地,卷起地上零散的花瓣,冲上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