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风花雪月
过了元霄节,珊珊的学校正式开学了。作为教导主任,她必须每天盯在单位,协调工作安排,落实教学计划。但她的心里,却时时牵挂着两件事情:一是小美儿子的抚养费是否到位?二是儿子转学的事情能否办成?这两件事间接、直接都与子儒有关系。
一想到子儒,珊珊的思绪就无法平静,特别是情人节晚上的相聚更让她浮想联翩。他俩一个在省城的机关,一个在县城的学校,工作、生活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大千世界鬼使神差安排他们相识、相交,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子儒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虽然得体大方,但她还是能隐约捕捉到对方眼睛里发出的电波。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验,何况珊珊还整天在人堆里打转转,洞察能力自然比常人更胜一筹。
珊珊虽然生长在农村、工作在县城,但她的心气很高,不甘于现状。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在她童年的记忆里根深蒂固,她一心向往相依白马王子,走向都市繁华。但她非常清楚自己与子儒的差距,更何况还有道德伦理的制约。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暗自神伤,心情跌落谷底。情人节之夜的约会让她燃烧起新的希望。她从未遇到过这么优秀的男人,今天错过,估计此生也难有这样的机会。即便是飞蛾扑火,她也要让自己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算起来同子儒见面不过3次,自己就瞻前顾后,止步不前,这不符合珊珊的性格。车刚起步,现在需要的是加油而不是刹车。
珊珊分析,子儒对自己遇到的困难热心相助,一定也在期待某种回报。如果帮小美主持公道还有江湖义气的动机所在,那答应帮儿子办理转学的事情,则纯粹是子儒对自己的好感所致。
女人要想争取异性,通常都会主动示弱。天下红颜,无师自通,就像一个女生娇滴滴要男友拧开矿泉水瓶盖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珊珊有意制造让子儒帮助自己的机会,有没有结果无所谓,她更在意过程。她享受与子儒每一次或长或短、或远或近的联系,哪怕是收到微信图标的一枝鲜花,都会让她激动不已。
午饭后,珊珊拨通了子儒的手机。“儒哥,吃饭了吗?上次见面忘了说胡蓉的事。她老在催我与你联系,想约你当面汇报一次。”
“好呀。这些天我不会外出。看你们何时方便?”衡州分开后,子儒一直在期盼珊珊的音信。
子儒、胡蓉都在省城,珊珊突然感到自己很孤独。她甚至担心胡蓉跟子儒熟络以后会捷足先登,让自己鸡飞蛋打。珊珊心里盘算,如果儿子转学到省城,她就辞职去应聘,永远离开梅县这个穷乡僻壤之地,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眼下学校的工作正忙,但她不想让下一次见面等待太久,先应复道:“我安排好工作与你联系,应该不会太久。”
子儒的工作比珊珊更忙,好在他有调节时间的能力。非重要事情可以交待下属做,非紧急的工作可以放到明天做,只要保持手机畅通,工作时间还是有一定的灵活性。
工作之外,子儒最挂记的也是小美儿子抚养费与珊珊儿子转学这两件事。他知道下次见面珊珊一定会询问事情的进展,所以这几天忙里偷闲也要好好盯一盯,莫让珊珊感到自己对她的事情不上心。
小美儿子抚养费的事昨天问过小易。上次双方签好协议书后,小易联系了婶婶和姐姐。婶婶的态度有所缓和,毕竟与易阳是20多年的夫妻,她知道儿子在丈夫心里的份量,不想让易阳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小易告诉子儒,易家在清明节前回老家祭奠易阳,届时会与小美了断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
珊珊儿子转学的事情难度很大。子儒虽然有一个俊才中学的朋友,但那个朋友在学校人微言轻,起不了什么作用。俊才中学是省城四大名校之一,许多人挤破脑袋往里钻。校长一般人懒得理睬,就是社会上有些脸面的人他也要看身份行事。
子儒担心自己的份量不够,就求助秘书长帮忙,他谎称妻弟的小孩要转学,如果办不好的话妻子会找自己兴师问罪,影响家庭团结,不能安心工作。
秘书长是子儒原先的处长,为人处事很有分寸,在省里有很高的威望。子儒鞍前马后跟了他多年,但两人的交往基本只停留在工作层面。之前子儒从未求秘书长办过私事,但为了取悦珊珊,子儒决定豁出老脸也要试一试。
次日,子儒找秘书长说了自己的想法。秘书长抿了一口茶望了望子儒,他感到有点意外。每天在一起工作,子儒从不提工作以外的要求,看来这件事对自己的下属关系重大。他思索了一下对子儒说:“要是别的人、别的事,我是不会管的。但孩子好学上进,又是你的亲戚,我出面跟有关方面打个招呼,也没有什么不妥。你安心工作,妻弟的事我想办法去弄。”
周末的上午,秘书长给子儒打电话:转学的事有了消息,学校同意小孩插班就读,但如果成绩跟不上,影响学校排名,随时会劝退回家。秘书长请子儒转告妻子,办公厅是一个大家庭,工作上的事家属多支持,生活中的困难组织上会尽力解决。
子儒打心底佩服秘书长的领导艺术:即便是帮你办私事,也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敬畏他一心为公的同时,欠下一份不小的人情。
放下秘书长的电话,子儒立即到书房关上门给珊珊报喜:儿子转学的事情已经搞掂。秘书长铺了路,自己再找校长说说,争取早一点转入才俊中学跟班就读。
电话里好久没有珊珊的声音。她太高兴、太激动,不知如何回应子儒。子儒以妻弟的名义向秘书长求情,足以看到自己在子儒心里的地位。任何感谢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如果子儒就在眼前,她会不顾一切扑上前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