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3海洋猎场
看着妻子吃完了丈母娘端来的鸡汤,谢海洋喉咙滚动了几下,虽然也很馋。但是也没脸和一个孕妇抢营养。
这个时候的生活是真的苦,刚改开,允许了民间自由贸易的行为,但是物资匮乏。没钱的人家里养的鸡蛋都攒着,存够量以后卖了换取生活必需品。
就着小鱼干吃完了中午饭,监督着小梅去午睡后,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这里家里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了。
现在是12点刚过,他准备去门口海边转一转捡点海获回来配饭。今天的低潮应该是1点,这个时候正好赶得上,提着桶和火钳就出了门。
村里有100多户人家,通常都是几个熟悉的家庭合买或者几兄弟合买一条渔船出海,渔船挺贵的。
其余的人家要么种地要么承包山头种植果树,海边的人别的记不住,潮起潮落的时间可是掐的死死地,这关系到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正在退潮的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三三两两的在挖蛤蜊,找螃蟹。
“李家婶子,王家嫂子,忙着呢。”谢海洋从堤坝上的台阶下到海滩上就遇到了几个村里的妇女,热情的打招呼。这帮村里的妇女战斗力及其强悍,能把没得说成有的,活的说成死的,可不能轻易得罪。
“啊,海洋啊,这是也来赶海啊?”
“对,看着找点海鱼海虾的,回去给小梅补点营养。”谢海洋笑呵呵的,嘴角扯着笑,一提起妻子眼神就露出藏不住的温柔。
“哎呦,这都结婚好几年了,咋还这么恩爱呢?”李家婶子笑着调侃道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我家那口子成天就知道大呼小叫的。”王家嫂子愤愤不平的,往桶里丟蛤蜊的动作都大了起来。
“是不是晚上没给你男人伺候好啊?”
“是啊,和我们讲讲你都咋服侍他的。”
“要死了,海洋还在呢,你们胡咧咧个什么。”几个妇女打闹着,笑成一团。
谢海洋摸摸鼻子掩饰尴尬,“那婶子你们忙着,我去转转。”
“去吧,去吧。”几个妇女有了新的话题,挥挥手便放过了谢海洋,继续调侃着王家嫂子。
谢海洋加快脚步离开这里往礁石区走去,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平时遇到也会客气的打个招呼,自己可是见识过她们掐着腰,跳着脚骂人,村长见了她们都头疼。
退潮时有的鱼虾会被困在礁石区的水洼里,缝隙处,等待着下一个浪涌翻过来才能趁机逃回海里。
逃不回去的就只能被人捡走,被海鸟吃掉,或者被太阳晒死,有经验的人都会在礁石区寻摸。
他家离得近,今天来的又早,大片的礁石区只有他一个人。刚来就发现一只大青蟹准备往缝隙里躲,这怎么可能放过它,伸脚堵住洞口,一下就用火钳把它夹住丢在桶里。
“不错,开门红,有个一斤的样子,能卖块吧钱。”谢海洋喜滋滋的,这玩意再捡两只,够换只母鸡炖汤了。搁几十年后,这一只青蟹都可以卖100多块钱。
正感慨着这个年代还没受到太多污染,海洋资源的丰富。一个浪头拍过来,一只鱼被摔在不远处。连忙扑过去一把按住。“发财了发财了,是黄鳍鲷”
黄鳍鲷是一种海洋中的顶级美味,隔壁省在80年就开展了黄鳍鲷的鱼箱养殖技术。2年能长到1斤重,有记录的最大黄鳍鲷鱼重达6.5斤,还是野生的。以后的钓鱼佬们钓的,都是2代3代的黄鳍鲷了,和现在的完全没法比,不是一个层面的。
手里的这条看起来有个3.4斤的样子,属于少见的大货,这种鱼个头越大,价钱就翻着倍往上涨。
他赶紧放进桶里,打点水养着,顺手塞点杂物进去,防止被青蟹夹伤。这要是伤了死了,价值就大大折扣了,青蟹的夹子可是很厉害的,人的手指都能夹断。
“今天是个好日子……”谢海洋咧着嘴角哼着歌,今天出门赶海是来对了,这种极品大货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上杆子往岸上跳,这属于大海的馈赠,肯定是妈祖娘娘奖励自己勤快的。
跳下一块奇形怪状的礁石,夹角里有个石窝,几个刺球状的生物聚集在一起,这是海胆。
村子里的人很少捡海胆,因为有的海胆有毒,而他没这方面的顾虑,后世自己就是靠做海鲜生意发家的。
普通可食用的海胆看颜色差不多就能分辨出来,赤海胆,紫海胆,还有刺很长的长刺海胆。
这一窝海胆是马粪海胆,身体呈暗绿色,很好分辨。挑选了几个大的装起来,这玩意挺占空间的,不能多拿,还得捡别的东西呢。
海边的人多了起来,估计是底潮的时间到了,那现在应该下午1点了左右了。再捡了点海虹之后,谢海洋就准备回去了,得先去收购点把鱼处理了,反正桶也满了。
码头收购站里,乔大爷正领着他儿子在整理鱼筐,冲洗地面。收购站面积挺大的,还带有一个冰库。
墙边的鱼缸里都是暂养的各种海鲜,等着随时发往市里,或者村里谁家来亲戚,办事有需要的也可以过来购买。
“齐叔,我来处理下海获。”谢海洋笑着打招呼并递上一根烟。他是个烟民,下乡以后生活太苦闷,被知青们带着学会了抽烟。
“呦,是海洋啊。”齐胜利站起身笑着应和道
齐胜利是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皮肤因为常年从事这个行业,被晒得黢黑,脸上沟壑纵横,显得比较老态。
他把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笑着接过香烟夹在了耳朵上,准备过一会空了再抽。
村里老一辈把烟夹在耳朵上的习惯谢海洋接受不了,总觉得夹完以后,香烟抽起来有一股怪味。
“这是赶海捡的什么,够早的啊,今天还没有什么人来呢。”齐大叔接过他的桶,把里面的东西倒在盆里,“哎呦,不得了,这么大的黄鳍鲷啊,这可少见。”
谢海洋高兴的凑过来蹲在旁边,“嗐,一个浪把这鱼拍我脚底下了,这是妈祖娘娘奖励的。”一脸故作无所谓的得瑟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抽他一顿。
“这鱼和青蟹卖了,其余的我拿回去”
“行,你小子运气可以,你歇着,我来称一下。”齐大叔麻利的把鱼和青蟹分别上秤调整砝码。
“青蟹1.1斤,9毛钱收,算你1块。黄鳍鲷3.8斤,这种个头的,市里渔业公司按照大小有定级,你这只是鱼王了,算你83块6,一共84块6你看看。”
“行,不用看了,乡里乡亲的,错不了。”谢海洋摆摆手,这要是他儿子过秤的话,自己还真得看一下。齐大叔老实本分一辈子了,看在自己老丈人面子上也不会坑自己,就按他说的价。
接过递过来的钱数了一下塞进裤兜,把该带回去的东西装好,他就准备回去了。都挺忙的,不耽误人家清理地面了,这收购点味道挺重的,待久了有点受不了,齐大叔一家倒是习惯了,全家都快被熏入味了。
“齐叔,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没人。”谢海洋收拾好东西,笑着又拨了根香烟过去。
“你这孩子,整这么客气干嘛。”齐大叔手脚麻利的接过香烟,这可比自己卷的烟叶好多了,一般自己也舍不得买,笑着说道,“回吧,下次有什么大货都送叔这来,我这收购价公道,全部按照渔业公司的定级标准来的。”
谢海洋点点头,转身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路过村里小卖铺,补了两盒香烟。他抽的是2毛5分钱一包的官厅香烟,村干部们抽的是3毛5分钱一包的墨菊香烟。
这年头的香烟总类太多了,各品牌的香烟厂遍地开花,远不是后世一个省份只有几种品牌可以比的,从几分到几块的都有。
自己最喜欢抽的1块2分钱的石林香烟和1块9毛钱的良友香烟,等到84年以后这边才有的出售。
现在的中华,带嘴的7毛2分钱一包,不带嘴的6毛钱一包,属于有钱买不到的紧俏货。80年~90年的物价一年一个变化,85年通货膨胀之前的1块钱到85以后,购买力就不是一个样子了,时代的特殊性。